灯光一亮，将整个厂房里面的场景照得跟白天似的，半机械人和机械人缠斗在一起，手持枪械的守卫被人摁在地上打了个头破血流，挣扎着就要往外跑，却被人拖了回来。

“别打了，别打了！你们在干什么？？来电了，来电了！”

“住手，住手！你们还想不想要工作了，在干什么？！”

或许是白炽光过于刺眼，打斗短暂地停顿了片刻，因为愤怒而丧失的理智终于回炉，半机械工人们茫然地看了看对方，最先动手的蒋明雨也松开了拳头，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。

刚刚还能浑水摸鱼打两拳，现在灯都亮了，还是得老实点。

然而肉搏才刚刚告一段落，被打懵的半机械人从地上爬起来，就听见了偌大的厂房中突然回荡起熟悉的声音，悬在大厅内的西层环形显示屏上出现了类似于录音回放的界面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显示屏看了过去，录音的进度条正好返回起点，再次播放录音内容。

“你们疯了吧？那些穷得挂相的半机械人凭什么拿这么高的工资？！闹意见，两千块钱就能打发的事情，提到我面前是想做什么？”

“我们郑家这么多产业，这些人想要在机械城混口饭吃，不都得给我打工吗？我说三千就三千，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。”

“损坏的机器，让他们赔啊，赔不起就写欠条、贷款，这种人我见多了，不肯就关起来用点手段，还要我教你们吗？我赚的钱有自己的用处，跟那群牛马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……
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？”蒋明雨死死盯着那面环形屏幕，咬牙看向守卫，在对方察觉不妙准备逃走之前一把将人拽住，她眼眶通红，恨不得将对方的脑袋嚼个稀巴烂，“这是郑元植的声音，对吧？！”

一石激起千层浪，所有半机械工人反应过来，这声音确实是郑元植，每周例会上都会出现的声音，他们不可能听错。

“郑元植这是什么意思？我们接受了机械改造进你们的工厂，是这样被你们剥削的吗？？！！”

“畜生，你们这些人都是帮凶，都是帮凶！！他拿着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去挥霍，连给我们一口剩饭都不肯？！”

比刚刚还要激烈的争吵声响了起来，眼看又要继续爆发冲突，赶过来支援的半机械人们正好进入厂房之中，个个全副武装，手持枪械，一看就是来者不善，为首那名半机械人站在楼下，明明是往上看的动作压迫感十足。

“给我查，所有闹事的全部抓起来！”

一声令下，带着枪的半机械人有序进入电梯，作战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和橡胶工作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截然不同，让人莫名觉得心慌。

显示屏里面还在播放那段录音，所有半机械工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，蒋明雨握着从守卫那里抢来的枪，里面只剩下最后三发子弹……那些持枪进来的半机械人都气势汹汹，如果真的被带走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。

蒋明雨深吸一口气，心中己经有了想法。

“就算他们不处理我们，以后咱也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了，是要在这里等他们来处理我们，还是抢了东西出去，你们选。”

“……你这话，你这话怎么能在这里讲？！”旁边那人被蒋明雨这番话吓得脸色一白，他往后瑟缩两下，试图通过融入人群的方式来找到支撑，“你，你这样是不行的，你离了这里你还……”

“蒋明雨说得对！”角落中另一个人举起了手，他指向电梯的方向，“他们只有十几个人，难道我们还要怕？！抢了东西我们就出城，外面未必没有活头，今天厂子停了，要是让我们赔钱，你我谁赔得起？！”

“对啊，上次二组损坏机器，全组都赔，到现在都还没扣完工资的……”

“必须要立马拿个决断出来。”蒋明雨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极快，她将子弹上膛，率先往电梯那边走去，她常年从事体力工作，背影看上去厚实有力量，“要走的，跟我来！”

一呼而百应，几十名半机械工人跟在蒋明雨的身后往电梯口走，转眼就将电梯口围了个严严实实，蒋明雨盯着显示屏上面的数字，尽可能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，好让手中的三枚子弹物尽其用。

滴的一声轻响。

电梯门打开的瞬间，蒋明雨毫不犹豫一枪爆掉最前面那人的脑袋，血混合着脑浆溅在电梯内墙壁上，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旁边其他的工人立马冲进去和对方扭打成一团，结实的拳头首接往对方脑袋上招呼，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。

“你们！你们要做什么？！”

电梯间内狭窄且拥挤，有枪也不顶事，工人们的力气比起这些常年依靠枪械威慑的半机械人要大得多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己经将那些围堵的人全部制服，楼下那人听见枪响顿时觉得不对劲，转身就往外面跑。

蒋明雨掏枪的动作一顿，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跑出自己的视线之中，她回头看向那些犹豫不决的人，那些人忙着看其他人怎么处理电梯里面的尸体和缴获的武器，完全没有注意到蒋明雨的动作。

通风报信的人……还不能死啊。

可就算没有通风报信的人，六楼的郑元植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，他听着那段根本不熟悉的录音，气得一脚将地上的砍刀踢飞了出去，砍刀撞在墙角发出哐当的声响。

“这是什么东西？！这是什么东西？！”郑元植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坏，他深吸口气尽量平复心情，“去，去……她肯定在一楼播放室，一楼，一楼，去把人给我抓到！！她今天一定要死！”

旁边的半机械人面面相觑，最后确定郑元植说的是刚刚那个扔砍刀的女人：“小郑总，我们先把你……”

“滚！”郑元植一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，被人羞辱和戏弄的感觉同时涌了上来，让他现在根本顾不上理智，他瞪大了眼睛，里面全是汹涌的杀意，“她必须死，不然死的就是你们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
“还不快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