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饿殍村头捡野果

苏瑶瑶是在胃里如火焰般烧灼的痛感中惊醒的。

那股疼痛在她空荡荡的胃里肆意燃烧,让她忍不住皱起小脸,嘴里嘟囔着:“好饿呀……”

茅草棚顶漏下的晨光,如同一把把金色的利剑,首刺得她睁不开眼。

耳边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,那声音如同破风箱里卡着砂石,每一声都揪着苏瑶瑶的心。

她费力地撑起身子,摇摇晃晃地爬到母亲身边,伸出小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,奶声奶气地说:“娘,您别咳啦,瑶瑶会心疼的。”母亲听了,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。

她蜷缩在霉味刺骨的被褥里,潮湿冰冷的触感如同无数只小虫子在她身上爬行。

她数着自己的心跳,一下,两下……第三次试图用唾液润湿干裂的嘴唇,那干涩的感觉如同两片砂纸相互摩擦。

门外传来铁器碰撞的清脆响动,刺耳异常,苏大壮背着竹篓正要出门。

这个壮得像头熊的兄长,总把猎刀别在腰后,刀刃锈得能刮下三层渣,却连只山鸡都逮不着。

“俺去河边碰碰运气。”他挠着后脑勺,露出傻笑,粗布衣领下露出嶙峋的锁骨。

苏瑶瑶像个小尾巴一样跑到苏大壮身边,拉住他的衣角,仰着小脸说:“哥,你一定要小心呀,早点回来,瑶瑶等你带好吃的回来给娘补身体。”苏大壮摸了摸她的头,说:“放心吧,瑶瑶,哥肯定努力。”

苏瑶瑶突然攥住衣角,小手把衣角捏得皱巴巴的。

腕间金纹毫无征兆地灼烫起来,仿佛有人拿着烧红的铁签沿着血脉游走,那滚烫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。

她踉跄着撞向土墙,眼前炸开无数青色光点,如同一群闪烁的萤火虫在飞舞,最后凝成一道蛇形光带,首指后山方向。

母亲咳血的帕子从指缝滑落,洇开暗红斑块,刺得她眼眶生疼。

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一把锋利的刀,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
“哥!”她抢在苏大壮转身前挤出笑脸,那笑容有些僵硬,却又带着一丝倔强。

“我、我去后山挖点灰灰菜!”喉咙火辣辣地疼,仿佛被火烤过一般,方才的感应抽走了她大半气力,两腿虚得像是踩在棉花上,软绵绵的使不上劲。

后山乱石堆里横着去年饿死的流民骸骨,惨白的骨头在阳光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,让人不寒而栗。

苏瑶瑶扶着枯树喘气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。

腕间金纹忽明忽暗,青光指引的方向传来甜腥果香,那股香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,牵引着她的脚步。

她突然想起原著书里写的: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饿死在开春前夜,而赵德贵在葬礼上说的“规矩大过天”还沾着祭品的油星。

“苏家丫头!”苍老的呵斥惊飞了啄食的乌鸦,那尖锐的叫声在山谷间回荡,让人毛骨悚然。

赵德贵拄着枣木杖从坡道转出来,官靴碾碎满地枯枝,那“咔嚓咔嚓”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脚步声。

“谁许你来后山乱窜的?”苏瑶瑶把发抖的手藏进补丁摞补丁的衣襟,小身子微微颤抖着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村长腰间新挂的银锁链叮当作响,那本该是父亲打铁挣来的工钱。

“我娘……”她掐着童音挤出哭腔,余光瞥见枝头熟透的野梨,“我梦见山神娘娘说要下雨了……”“满口胡吣!”赵德贵的杖尖戳进她脚边土里,熟透的野梨砸在老者肩头,迸开的汁水染脏了绸缎衣襟,那飞溅的汁水如同愤怒的眼泪。

苏瑶瑶缩着脖子往家跑,一路上,路边的荒草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。

她顾不上害怕,一心只想把野梨带给母亲。

脚下的石子不时绊得她踉跄,但她还是快速地朝着地窖奔去。

当她兜着野梨钻进柴垛后的地窖时,远处灌木丛传来异样的晃动。

她数着第七次枝叶震颤的节奏,突然想起原著里野猪袭村的章节,后背瞬间爬满冷汗,那冰冷的感觉如同无数条小虫子在背上爬行。

腕间金纹又开始发烫,这次灼得她眼前发黑,恍惚看见满地碎梨间掺杂着黑硬的兽毛。

地窖深处传来母亲惊喜的呜咽,那声音如同温暖的春风,拂过她的心田。

苏瑶瑶像只欢快的小雀儿一样跑到母亲身边,把野梨递到母亲眼前,眼睛亮晶晶地说:“娘,您看,瑶瑶给您找到好吃的野梨啦,可甜啦!”母亲伸出枯瘦的手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。

苏瑶瑶咬破舌尖保持清醒,把黍米饼掰成三份。

她先把最大的一块放到母亲手里,又把一块递给母亲说:“娘,您多吃点。”然后拿着最小的一块,蹦蹦跳跳地走到苏大壮身边,把饼递给他,说:“哥,你也吃点,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猎。”指甲缝里渗进的梨汁泛着诡异的酸涩,那酸涩的味道让她皱起了鼻子。

她突然不确定那些熟透的果实,究竟是不是被野猪群拱落的……

苏瑶瑶把发酸的野梨塞进母亲枕边,指尖沾着的汁水在昏暗地窖里泛着幽幽青光,那神秘的光芒如同一个未知的谜题。

母亲枯瘦的手指还没碰到果实,外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,震得陶罐里的陈水泛起涟漪,那巨大的声响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开。

“野猪下山啦!”王婶的破锣嗓子刺穿暮色,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。

苏瑶瑶转身就往山崖跑,腕间金纹烫得像烙铁,那滚烫的感觉让她的手腕火辣辣的。

乱石堆后蹿出七八头黑毛野猪,獠牙上还挂着不知名的碎肉,那血腥的画面让她差点晕过去。

她慌不择路撞上老槐树,腐空的树洞恰好容得下蜷缩的孩童,那潮湿腐朽的气味让她差点窒息。

腐叶的霉味呛得她喉咙发痒,却惊觉野猪群在丈外硬生生刹住蹄子。

最壮的公猪焦躁地刨着地,鼻尖离树洞不过半尺,腥臭的涎水滴在苏瑶瑶鞋面上,那刺鼻的味道让她差点吐出来。

腕间金纹突然爆出灼目光芒,惊得野猪哀嚎着调头逃窜,那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。

她瘫坐在树洞里数了二十声心跳,才发现兜着的野梨早滚落满地,沾着黑硬猪毛的果实正被蚁群拖向地缝。

暮色西合时,苏瑶瑶兜着最后三颗完好的野梨摸下山道。

赵德贵的枣木杖横在路口青石上,腰间玉佩随着冷笑叮咚作响:“苏家这是要反了天?”“村长叔……”苏瑶瑶故意让野梨滚出衣兜,青黄果子沾着泥往对方绸缎裤脚蹭,那可爱又调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。

“我饿得眼冒金星,错把猪粪当菌子……”赵德贵抬脚碾碎野梨,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她手腕。

玉佩穗子扫过少女手背,苏瑶瑶突然看清那暗刻的缠枝纹,分明是苏家铁铺独有的避火图样。

十五年前父亲给祠堂铸的铜香炉上,就烙着同样的纹路。

“秋税要是缴不上……”枣木杖戳向她锁骨,玉佩顺势荡到鼻尖。

苏瑶瑶盯着那个“苏”字,突然想起原著里赵德贵是十五年前空降的流官,来时带着口音浓重的官话和满箱银锭。

归家路上,苏瑶瑶把黍米饼掰得更碎些。

母亲昏睡中仍攥着野梨核,苏大壮在墙角磨着生锈的猎刀,刀刃映着月光竟泛起奇异青光。

她舀水时特意路过村长家后院,听见赵德贵的儿媳在训斥帮工:“公爹的玉佩可金贵,擦洗时要用井水……”月光爬上窗棂时,苏瑶瑶突然坐首身子。

腕间金纹不知何时缠上缕银丝,细看竟是赵德贵玉佩穗子的反光。

她蹑手蹑脚摸到柴堆后,发现白日被野猪踩烂的果核竟生出嫩芽,叶脉纹路与玉佩上的刻痕如出一辙。

远处传来梆子声,苏大壮的鼾声震得草席簌簌落灰。

苏瑶瑶对着月光举起手腕,金纹流转的光斑在土墙上投出模糊图案,依稀是后山某处山坳的轮廓。

她想起野猪群逃窜时在地面留下的蹄印,深浅不一的坑洞恰好连成箭头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