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 章 猎户兄弟争野猪

柴房里,清冷的月光如轻柔的纱幔,缓缓漏进,落在苏瑶瑶白皙的腕间,那泛着微光、缠绕着金纹的银丝,突然绷首成箭矢形状,发出轻微的“咝咝”声,触感似紧绷的琴弦。

她紧紧盯着土墙上晃动的光斑,指甲狠狠掐进掌心,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——后山断崖边的猎场,正是原著里张铁山设连环陷阱坑杀原主全家的凶地。

那光斑,恰似一双双诡异的眼睛,散发着幽幽的光。

“大哥快醒醒!”她光着脚丫,像只敏捷的小鹿,蹦上苏大壮的草席,沾着露水的脚趾凉凉的,故意踩在他磨破的裤管上,还俏皮地晃了晃小脚丫,奶声奶气地喊道:“我梦见你射中头长白毛的野猪王,血把村口老槐树都染红啦!那血红得像天边最美的晚霞,可吓人又好看啦!”

苏大壮猛地坐起,“砰”地撞歪了房梁,草屑如雪花般簌簌落下,落在头顶痒痒的。

他挠着后颈,露出憨厚的傻笑:“瑶瑶的梦最灵验,上回说灶王爷在米缸留脚印,可不就翻出半袋陈米?那米摸起来糙糙的,可香啦!”

天边刚泛起蟹壳青,那青蓝的颜色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。

苏瑶瑶小手一伸,往他怀里塞了三个掺麸皮的黍米饼,指尖触到他胸前铜钱大小的补丁时,粗糙的触感传来,金纹突然分岔勾住线头,她顺势轻轻一拽,“啪”地拽断那根发黑的麻线,笑嘻嘻地说:“今儿定能满载而归。”

晨雾未散的山道上,潮湿的水汽弥漫,空气凉凉的,带着股泥土和树叶的清香。

苏大壮每走三步就要摸腰间挂的草绳,那是苏瑶瑶连夜编的“福运结”,她还奶声奶气地说这能辨吉凶呢。

当他第三次被结穗绊住脚时,金穗突然绷首指向东南,还发出“嗡嗡”的声响,硬生生扯着他偏离了砍柴人常走的小径。

“这鬼地方连鸟屎都没有。”张铁山不耐烦地啐掉嘴里的草茎,“噗”地一声,草茎落在落叶堆里。

他将新淬毒的竹签埋进落叶堆,落叶发出“咔嚓”的声响。

昨夜村长特意赏了半壶烧刀子,那酒辣辣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他嘴边,让他今日定要守死这片废猎场。

他正弯腰检查捕兽夹弹簧,突然“咔嚓”一声,听见枯枝断裂声——苏大壮正踩着福运结指引的路线,精准绕开三处淬毒陷阱。

苏瑶瑶像只小猴子似的蹲在村口老榆树上啃野梨,梨的汁水在嘴里甜滋滋的。

腕间金纹突然剧烈震颤,还发出“嗡嗡”的声音。

她瞥见张铁山藏青色的绑腿从树后闪过,眼睛一亮,立刻小嘴一咬,咬破指尖在树干画符,鲜血滴在树干上,发出轻微的“滴答”声。

鲜血渗进树皮的瞬间,二十里外的苏大壮突然踉跄半步,福运结带着他向左滚了三圈,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在林间回荡。

“咔嚓!”生锈的捕兽夹咬住张铁山的鹿皮靴,那声音格外刺耳。

苏大壮慌忙起身时,腰间草绳不知怎的缠上了对方箭囊,两支淬毒箭“嗖”地钉进树桩。

“蠢货找死!”张铁山抄起开山斧劈来,斧刃带着呼呼的风声擦过苏大壮耳际,削下半片头皮,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
血腥味漫开的刹那,林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哼哧声,那声音低沉而又恐怖。

十三头獠牙滴涎的野猪从西面八方围拢,野猪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臭味。

苏瑶瑶腕间的金纹开始渗血,她小脸一紧,抓起块碎石在井沿急画:西三步有断崖,东五步是毒藤。

可当苏大壮拉弓时,虫蛀的弓弦突然“嘣”地崩断,那声音震得她喉头涌上腥甜。

十步外的赵德贵正端着茶壶与账房先生说话,她强咽下血沫,脆生生地喊道:“村长爷爷,您玉佩穗子沾泥啦!”那声音清脆得像银铃。

野猪王刨地的刹那,苏瑶瑶抄起捣衣棒狠敲井沿,“咚咚”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。

声波撞在青石板上反弹成尖啸,穿过层层密林刺进苏大壮耳中:“向西三步!”他本能地翻滚到崖边,野猪王收势不及撞上腐朽的篱桩,陈年桐油浸泡的栅栏顿时裂开蛛网纹,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
张铁山正要补刀,忽见苏大壮破烂的裤管里掉出个东西——正是昨夜村长让他埋进苏家灶膛的诅咒木偶。

他瞳孔骤缩,分神的瞬间被发狂的野猪群冲得连退七步,后腰重重磕在藏着银锭的树洞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崖边腐木爆裂的脆响混着野猪王的哀嚎刺破晨雾,那声音凄惨又尖锐。

苏大壮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,只见三指粗的桐油麻绳正勒在野猪王肚皮上——那畜生被倒吊在歪脖子松树上,獠牙堪堪擦过他冻得发紫的脚趾,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。

“我的!”苏大壮扑上去死死抱住猪脖子,腐臭的鬃毛扎得他鼻头发痒,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

二十步开外,张铁山正被发狂的母猪追着啃裤腰带,淬毒箭散落一地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声音。

他后腰撞上藏着银锭的桦树时,怀里突然骨碌碌滚出个扎满银针的桃木小人。

“都住手!”赵德贵杵着黄花梨拐杖踏碎枯枝,“咔嚓咔嚓”的声音在林间响起,茶渍在青布长衫前襟洇开暗痕。

他身后跟着的六个青壮瞬间散成扇形,钉耙铁锹在朝阳下泛着冷光,那光晃得人眼睛生疼。

老村长眯眼扫过苏大壮怀里的野猪,喉结在松垮的皮肉下滚动:“按祖宗规矩,猎场所得......”

“村长爷爷!”苏瑶瑶从人缝里钻出来时,羊角辫还粘着井沿的青苔,模样可爱极了。

她踮起小脚,将带血的野猪牙举过众人头顶,笑嘻嘻地说:“您看这牙尖上的纹路,是不是像苏家祠堂房梁的云雷纹?”

人群嗡地炸开锅。

王寡妇挤到最前头,鼻尖几乎贴上獠牙:“哟,这刻的分明是个‘蘇’字!”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儿帮苏家补屋顶的泥灰,“哎呀呀,昨儿半夜我起夜,看见苏家祖坟冒红光咧!”

赵德贵拐杖重重顿地,“咚”的一声震飞两只啄食猪血的乌鸦,乌鸦发出“哇哇”的叫声。

他枯枝似的手指捏住獠牙,眯起的眼缝里闪过寒芒——那歪歪扭扭的刻痕分明是用新磨的柴刀划的,牙根处还粘着半片新鲜榆树皮。

“既是天意......”老村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账房先生连忙递上帕子。

等那方雪白的绢帕离开嘴边时,己裹着半颗带血的槽牙,“大壮把猪拾掇了,猪头供祠堂。”

苏瑶瑶拽着哥哥往家跑时,腕间金纹突然绞住他破了的裤管。

沾血的布片飘落在张铁山染毒的箭簇上,和桃木小人滚作一团。

二十步外,赵德贵正用帕子包起那枚獠牙,浑浊的眼珠倒映着苏家兄妹的背影,像极了饿狼盯住逃窜的兔崽。

暮色漫过村口时,像一层灰色的纱幔缓缓落下。

苏瑶瑶蹲在灶台边熬猪油,猪油在锅里“滋滋”作响。

她将半碗凝固的猪血倒进装榆钱儿的陶罐,突然听见瓦罐底传来细碎的刮擦声——金纹正缠着块带牙印的碎银跳舞,那齿痕与白日里野猪王的獠牙严丝合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