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头老槐树上的铜钟,有节奏地“当当”作响,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。
苏瑶瑶研究过古籍,知道血月出现前有特殊天象预兆。
此时,她敏锐地观察到天空中原本暗淡的星辰突然异常剧烈地闪烁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且阴冷的气息。
同时,她感应到福袋里龙牙形状的暖玉玉佩微微震动,似乎在回应着天象的变化。
综合这些迹象,她心中己有判断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几乎掐出血来。
她望着山路上那团翻涌的黑雾,张二婶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皮肤——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。
“血月要升起来了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比山风还冷。
人群里响起抽气声。
王婶端着的雄黄酒碗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酒液溅湿了裤脚,她却仿若未觉,盯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锁链:“那是……那是隔壁家狗蛋的银锁片!”
苏大壮双手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紧紧攥着弩机,改装木匣里的符咒也被他捏出了褶皱:“瑶瑶,我护着你。”他喉结滚动两下,声音发哑,“就算拼了这条命。”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担忧。
苏瑶瑶转头看向他,少年猎户的眼角还沾着白天劈桃枝时溅的木屑。
她突然想起前世临终前,也是这样一双眼睛,在火场里把她护在身后。
“哥,你带着李伯和孩子们去祠堂。”她伸手把他颈间的黑狗血羊皮带系紧,“灵狐会引开尸群,你守好门。”苏大壮皱了皱眉,”
话音未落,山巅传来刺耳的尖啸。
黑雾散去,赵道士道袍染着暗红,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,每一滴都落进脚边的青铜鼎里。
鼎中腾起血雾,竟在半空凝成一轮血月。
月光所过之处,黑雾里的锁链突然绷首——那些“村民”的脖子被拽得向后仰,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吼,指甲在地上抓出深沟。
“培养的龙血残魂要成熟了!”赵道士的脸在血月下泛着青,眼中满是疯狂,“等它冲破封印,我要剜出最纯的龙魄,让赵家世代为神!这些年,赵家的荣耀不能在我这一代断绝,我一定要成功!”他想起家族曾经的辉煌,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。
苏瑶瑶的龙牙形状暖玉玉佩烫得惊人。
她低头,看见地面不知何时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缝,黑色黏液正从中渗出,带着腐肉的腥气——那是被腐蚀的龙脉之血。
“瑶瑶姐!”刘娃子的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。
李老汉正把几个孩子往祠堂里推,小娃子扒着门框不肯走:“我不怕!我要帮你!”
苏瑶瑶胸口发紧。
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福气在翻涌,像一团暖融融的光,把慌乱的思绪理得清明:龙脉在被血月腐蚀,再拖下去整个村子都会被怨气吞没。
她盯着地上的裂缝,咬了咬牙——必须到龙脉裂缝那里看看。
“这是拯救村子的唯一办法,我不能退缩!”苏瑶瑶心中坚定地想着。
此时苏瑶瑶己经来到了龙脉裂缝旁边,灵狐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,它的眼神中满是担忧,轻轻地蹭了蹭苏瑶瑶的腿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。
苏瑶瑶蹲下身子,温柔地抚摸着灵狐的脑袋,轻声说道:“灵狐,我知道你担心我,但村子现在危在旦夕,我必须下去阻止赵道士。”灵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,用头紧紧地贴在苏瑶瑶的脸上,尾巴轻轻地摆动着。
“灵狐!”她唤了一声。
雪白色的狐影从房梁跃下,冲她轻吠两声,火红色的皮毛突然泛起金光。
“引开它们。”苏瑶瑶摸了摸它的耳朵。
灵狐小白仰头舔了舔她的手心,眼中满是不舍,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,然后冲向尸群。
它周身腾起烈焰,最先冲过来的张二婶被火舌舔到,发出刺啦的焦响,锁链“当啷”落地。
尸群被这动静吸引,嘶吼着转向灵狐,青灰色的手爪在地上抓出火星。
在与尸群周旋的过程中,灵狐时不时回头看向正走向裂缝的苏瑶瑶,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全。
“瑶瑶!”苏大壮跑过来拽住她的胳膊,眼中满是焦急:“你要去哪?”
“龙脉的伤在下面。”苏瑶瑶指向裂缝,“玉佩的震动越来越剧烈,似乎在传递它撑不住的信息。”她掰开他的手,“哥,你守好孩子们,等我回来。”
不等他再开口,她跑向龙脉裂缝,纵身跳进。
下坠的瞬间,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,赤金游龙从她心口冲出,与裂缝深处若隐若现的龙影缠绕。
苏瑶瑶的额间龙鳞纹路疯了似的蔓延,视线突然变得清晰——那些半透明的尸气里,每个恶鬼的命门都泛着暗红,像跳动的心脏。
“苍龙瞳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龙吟,“原来这就是龙脉给的眼睛。”
地面传来剧烈震动,苏瑶瑶踉跄着扶住石壁。
赵道士的身影在血月下放大,他胸口挂着的吊坠闪着幽光,仿佛感应到苏瑶瑶的行动。
“找到了。”她低笑一声,福气在体内翻涌,连疼痛都变得模糊。
“想破坏阵眼?做梦!”赵道士突然抽出匕首,狠狠刺进自己心口。
鲜血喷在青铜鼎上,血月瞬间胀大十倍,整个村庄开始摇晃。
屋瓦“噼里啪啦”往下掉,李老汉扑在孩子们身上,一块砖石砸在他背上,闷哼声混着孩子们的哭声。
赵道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,他为了让赵家世代为神,要以自己的性命为祭,用邪术把恶鬼王彻底唤醒。
苏瑶瑶突然明白,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,只有她自己。
“龙脉,借我力量。”她摸出龙牙玉佩,对着心口刺了下去。
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和流血,有一股暖光裹住了伤口——是福气,是气运,是这些日子里她救下的每条命、种活的每棵苗。
此刻这些都化作屏障护着她。
龙影从她体内冲出,金色的鳞片在血月里闪着光。
它张开嘴,一声龙吟震得山摇地动。
血月应声碎裂,黑雾像被风吹散的纸灰,赵道士的身影在龙吟中七窍流血,倒下后再没动。
控的村民们陆续软倒在地,刘娃子哭着扑向李老汉,小脏手去擦他脸上的血:“李爷爷醒醒!我再也不偷吃您的枣子了……”
苏瑶瑶的意识开始模糊。
她看见灵狐叼着药囊从尸群里钻出来,迅速跑到她身边,用舌头轻轻舔着她的脸,眼中满是焦急和心疼。
苏大壮抱着李老汉往医馆跑,王婶正给吓傻的村民灌姜汤。
最后一幕是晨光爬上屋檐,灵狐趴在她床头,用尾巴轻轻扫她的手背。
她手腕上的纹路正在褪去。
但她知道,那些藏在血脉里的福气还在,像埋在土里的种子,等春风一吹,又会冒出新的芽来。
“下一次……”她迷迷糊糊想着,“要带大家种更多的桃树,酿更甜的酒。”
晨雾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,是村民们开始重建房屋了。
阳光透过窗纸,在她脸上洒下一片暖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