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髓银流在鼎台凝结成霜纹时,十万青铜柩内涌出的记忆己化作实质。张尘右臂的青铜荆藤突然疯长,棘刺扎入的创口处渗出玉髓,髓液触及鼎台霜纹的刹那,整座命鼎骤然透明——鼎底冰封的巨柩内,初代青冥的颅骨正将霜焰凝成脐带,脐带末端连接的竟是垂髫女童心口的竹刃。
"宿命的养料,该收割了。"颅骨的霜瞳迸发幽光。张尘足下的鼎台突然倾斜,凝冻的命格银流裹着他坠向巨柩。坠落途中,他看见十万棺柩表面浮出细密冰纹,每道纹路都在重演自己剜目的场景:八岁稚童用石片剜出混浊眼珠,十五岁少年以断剑挑出晶状体,星穹尽头的老者指骨插入眶骨搅动脑髓......
青溟的逆鳞突然自胚胎剥离。龙影掠过虚空时,张尘臂上的荆藤应声断裂,剥落的青铜碎屑凝成三百六十面棱镜。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,而是未来寒渊崩毁的景象——自己跪在青铜巨树残骸间,将葬天剑刺入垂髫女童的眉心,剑锋挑起的星髓胚胎正裂开蛛网状霜纹。
"轮回的镜像,皆是虚妄。"垂髫女童的声音自棱镜裂隙渗出。张尘挥剑斩向镜面,剑锋却穿透虚影劈中鼎柱。当裂痕在柱身蔓延时,整片寒渊突然沸腾,凝铸的命格银流逆卷成旋涡,将十万棺柩绞成青铜沙暴。沙粒碰撞的铮鸣里,初代青冥的颅骨突然浮空,霜焰脐带绷首如弓弦,弦上搭着的正是那截插在女童心口的竹刃。
竹刃离弦的尖啸刺穿记忆洪流。张尘旋身避让时,右足突然陷入鼎台霜纹——纹路活过来般缠绕脚踝,将星髓银浆注入血脉。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脊骨正在玉髓化,每节椎骨浮现的剑纹里都冻着段被篡改的往世:三百年前雨夜刺入的根本不是青溟逆鳞,而是垂髫女童尚未成形的命核。
"破!"青溟的龙吟震碎三面棱镜。张尘趁机引动星轨,左臂霜纹突然逆流,在虚空凝成青铜断剪。当剪刃钳住霜焰脐带的刹那,整座命鼎轰然炸裂,飞溅的碎片中跃出垂髫女童的实体——她空荡的胸腔里插着半截竹刃,刃尖挑着的星髓胚胎己生出细密逆鳞。
初代青冥的颅骨突然坍缩成点。那点黑暗吞噬了所有青铜碎屑,却在触及胚胎时被逆鳞光芒照出原形——竟是枚跳动的霜毒核心,表面缠绕的脐带正是历代宿主的命轨。张尘并指刺入核心,扯出的不是血管,而是凝成实质的时光琥珀,琥珀中封冻着垂髫女童初生时的啼哭。
啼哭触及耳膜的瞬间,寒渊彻底崩解。张尘在虚空坠落时握紧胚胎,星髓银流自发凝成羽翼托住他。羽翼拍散的霜晶里,他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巨树顶端,脚下踩着初代青冥的颅骨残骸,而树根处新生的星髓胚胎表面,正浮现血枫林盲眼少年埋剑的倒影——少年手中竹剑末端的青莲,苞芯处凝结的霜露里沉睡着此间真相。
而在真相苏醒前的刹那,垂髫女童心口的竹刃突然软化。刃身流淌的青铜汁液在虚空绘出星图,图中缺失的北极位,正是张尘掌心胚胎搏动的轨迹。当轨迹与星图重合时,十万道记忆洪流突然倒灌,尽数没入胚胎裂开的霜纹之中。新生的啼哭声里,寒渊废墟上悄然绽开一朵青莲,莲心坐着个正在剥落青铜假面的盲眼少年——他虚无的眶骨深处,第九重竖瞳正映出轮回最初的烛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