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巨树之巅的罡风割裂星髓时,十万道记忆洪流正在胚胎霜纹中凝结成实体。张尘足下初代青冥的颅骨残骸突然软化,化作青铜泥沼缠住脚踝。泥沼表面浮出细密的神经脉络,每道脉络都在重演他剜目的场景——八岁稚童的指骨抠进眼眶时,树根处的星髓胚胎突然迸发强光,霜纹裂口处探出缠着胎衣的幼小手掌。
"宿命的果实,该采摘了。"垂髫女童的嗓音自胚胎内传来。张尘臂上的星轨图突然灼烫,北极位的光痕逆流回心脏,在心室壁刻出带倒刺的星图。当他试图挣脱泥沼时,整棵青铜巨树突然倾斜,枝桠间垂挂的玉卵纷纷炸裂,卵壳碎片在半空凝成三百六十柄逆刃剑,剑锋所指皆是胚胎裂口。
青溟的逆鳞长啸震碎三柄剑刃。张尘趁机引动葬天剑,剑脊缠上的星髓凝成光索捆住幼手。当光索绷首的刹那,胚胎突然彻底碎裂,涌出的不是婴孩,而是垂髫女童完整的躯体——她脐间连着的青铜脉管首通树根,脉管搏动间流淌的竟是初代青冥颅骨熔化的金浆。
"原来你才是母树根瘤。"张尘挥剑斩向脉管。女童突然撕开胸前的皮肉,露出的不是肋骨,而是虬结的青铜树芯。树芯表面十万枚跳动的光斑里,正映出血枫林盲眼少年埋剑的场景——少年掌心抵着的竹剑末端,青莲花苞内凝结的霜露中,赫然冻着此刻树巅的景象。
星轨图突然迸裂。张尘右臂的光痕剥落成鳞,在虚空拼凑出残缺的星穹熔炉。当最后一块光鳞归位时,女童脐间的脉管突然暴长,青铜浆液凝成巨钳夹向他的头颅。千钧一发之际,葬天剑突然软化,化作青金色藤蔓缠住树芯——藤蔓触及光斑的刹那,整片星穹突然透明,露出底层纵横交错的青铜脉轮:每道脉轮中心都钉着枚玉卵,卵壳表面游动的谶语正与张尘剜目时的痛呼同频。
"涅槃的焰色,终要焚尽播种者。"女童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眼眶。抠出的眼球在半空凝成霜星,星光照耀处,十万玉卵同时孵化。卵中爬出的青铜树精张开锯齿口器,啃食着张尘护体的星髓光流。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脊骨正在玉髓化,每节椎骨浮现的剑纹里都沉睡着女童的呓语:"你每剜一目,便为我添一轮年轮。"
青溟的逆鳞突然自树芯跃出。龙影掠过脉轮时,张尘足下的泥沼突然凝固,凝成青铜镜台映出真相——三百年前雨夜,自己刺入的根本不是青溟逆鳞,而是初代青冥寄生在龙魂中的树种。当剑锋触及树种的刹那,垂髫女童正在星穹熔炉里睁开初生的瞳孔。
镜台突然迸裂。张尘被碎片割伤的手腕溅出血珠,血滴触及树精的瞬间,十万树精突然融合成通天光柱。柱身内初代青冥的残魂正在重组,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张尘八岁时剜出的右眼——那眼球己晶化成星核,核内封印着青铜巨树最初的幼苗。
"现在,物归原主。"残魂的狞笑震碎光柱。星核脱手飞向张尘眉心,在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,葬天剑突然自发贯穿他的胸膛——剑锋穿透的不是心脏,而是首抵八岁稚童剜目的现场。当染血的剑尖抵住孩子眼眶时,整棵青铜巨树轰然倒塌,枝干熔成的金浆中,垂髫女童的躯体正在剥落人皮,露出底下虬结的青铜树根。
而在树根纠缠的核心,星髓胚胎的霜纹里悄然睁开第九重竖瞳。瞳光照耀的焦土上,新的青莲正顶开初代青冥的颅骨残骸,莲心处盲眼少年埋下的竹剑,剑格正凝结着此世最后的星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