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 第35章 血铸青锋

血雾在枫林间游走，恍若万千条赤蛇吞吐信子。张尘的竹剑斜插在焦土中，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绳无风自动，像条苏醒的蜈蚣。他耳廓微颤，听见三丈外玄霄子道袍下藏着七枚铜钱相撞的碎响——叮、叮、叮，每声间隔恰是心跳的间隙。

"十年霜刃未曾试。"玄霄子足尖碾碎半片枫叶，天刑剑出鞘的刹那，林间惊起十三只寒鸦。鸦羽纷飞如墨，却在触及剑锋时燃成灰白的雪，"今日且为天下拭。"

话音未落，张尘脊骨骤如烙铁加身。那蛰伏十年的剑纹似活物般扭动，顺着椎骨攀上后颈。他踉跄半步，竹剑破土而出，剑身青皮簌簌剥落，露出内里琥珀色的芯——竟与血枫纹理如出一辙。

"来得好！"玄霄子长笑震落枝头残枫，天刑剑引动九霄雷光。紫电如蛛网罩下，却在触及竹剑三寸时凝滞。剑身琥珀中渗出缕缕血丝，竟在半空织就一幅残破星图。雷光劈落其上，如银针刺入古潭，只激起圈圈血色涟漪。

张尘右眼突如针扎。那混沌多年的瞳仁深处，血涡逆旋，竟将漫天雷光映作万千游丝。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张扭曲人脸，有矿洞中冻毙的役夫，有枫林里失踪的稚童，最末一根赫然系着他自己模糊的眉眼。

"看够了么？"玄霄子剑锋倒转，七枚铜钱自袖中激射而出，落地成北斗阵势，"这便是青冥剑宗真正的《天刑录》！"

铜钱入土处腾起七柱血泉，泉中浮出青铜棺椁。棺盖移开半寸，伸出的却不是枯骨，而是条缠满符咒的臂膀。指节屈伸间，枫林顿成血海，无数骨手破土而出，攥向张尘脚踝。

竹剑悲鸣骤起。琥珀剑身寸寸龟裂，裂缝中绽出青金色光焰。张尘握剑的手掌皮开肉绽，鲜血顺着剑纹游走，竟在剑脊凝成八个古篆："以血为引，以骨为锋"。枫林间忽闻编钟清越，九具青铜棺自西面八方破土而出，棺身血泪纹路与他脊背剑纹遥相呼应。

玄霄子脸色剧变，天刑剑当胸画圆。剑光凝作百丈青鸾，却在振翅瞬间被血色星图吞噬。他道冠崩裂，白发狂舞如银蛇乱窜："不可能！灵种怎能唤醒葬天棺？"

张尘此刻五感尽失。唯觉掌心剑柄化作活物，牵着他踏出七星步。第一步踏下，血海翻涌成瀑；第二步起时，骨手织就天梯；待第七步落定，九棺齐开，棺中伸出缠满锁链的巨手，将青鸾虚影撕作漫天流萤。

"此剑..."张尘喉间涌起铁锈味，吐字却似金玉相击，"当斩因果线！"

竹剑挥出毫无章法，却引得九具青铜棺椁共鸣。血色星图骤缩为一线，顺着剑锋所指，将七枚铜钱串成赤链。玄霄子暴退十丈，左臂齐肩而断，断口不见鲜血，唯有点点金砂飘散——那臂膀竟是香火愿力所化！

枫林忽寂。残存枫叶尽作赤蝶，绕着青铜棺椁翩跹。张尘以剑拄地，右眼血涡渐息，映出棺椁表面浮动的画面：十二扇青铜巨门虚悬星海，门前跪着与他面容相似的男子，正将三根断指埋入血枫根部。

玄霄子踉跄跪地，天刑剑寸寸崩解，露出内里森森白骨。他望着漫天血蝶，忽然癫笑："原来我等皆是薪柴...原来道尊早将答案刻在..."话未说尽，身躯己化金粉，被血蝶分食殆尽。

九棺沉入地脉前，最末那具棺中飘出半阙残碑。碑文沁着霜色，上书："第七纹现世之日，当以天刑为祭，启..."余下字迹被血污浸染，恰似泼天谜题。

张尘抚过碑上剑痕，忽觉掌心刺痛。低头看去，竹剑所沾金粉竟在皮肤上烙出新纹——正是青铜巨门缺失的锁眼形状。枫林深处传来婴啼，血雾凝作道窈窕身影，腕间铜铃与记忆中的清脆别无二致。

"阿满？"他伸手欲触，血雾却散作万千萤火。萤火聚向东方，照亮云层后若隐若现的...十二扇青铜巨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