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大营救前夜

血色中条山 香蜜湖的马剑星 8964 字 2025-07-09 16:51

杨振华从垣曲县城回来后,就一心盘算着怎样弄死那条讨厌的日本狗。那条狗一首在大院里转悠,时不时的都有日本人来回走动,很少有下手的机会。再说即使有单独活动的机会,在大院内也无法做到无声无息的一招毙命。为此,他伤透了脑筋。

今天的大院内倒是清静,除了正常的站岗的鬼子兵,没有一个闲杂人等。杨振华帮马大叔干一阵活计,便一人出来透气,刚刚在空旷的院内伸了伸懒腰,便被街上传来的吆喝声吸引住了。

“老鼠药、老鼠药,老鼠吃了跑不脱,大老鼠吃了蹦三蹦,小老鼠吃了立马不会动……小小老鼠真可恶,咬破衣柜咬被褥。人且粮食不够吃,留这畜生有何用……老鼠药、老鼠药,老鼠吃了跑不掉……”卖鼠药的油口滑舌的吆喝声,由远而近渐渐来到俘虏营的大门口。他机敏的眼睛不住的扫射着大院,以及大院附近的地形。

正当他若无其事的借机没有声意,准备转身撤离的时候。身后传来一位老太太的声音:“卖鼠药的,多少钱一包呀?”

“我这鼠药不要钱,等药死老鼠了你再看着办。”卖药人不紧不慢的应承着。

‘哦——赊账的。那好吧,先给我拿几包,等药死了老鼠就全归你了。”老太太见过街上这样卖鼠药,因此,也就不客气的走了过来。

杨振华正为那条狗作难呐,听到赊鼠药的吆喝,心头不由得亮堂起来。对!我也去赊上几包老鼠药,再想办法叫那条狗吃下,不是很好的办法吗?

于是他抬腿正要动身,却听到背后马大叔的叫声:“坷垃,过来。”马大叔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命令式的口吻,他不得不回到屋里。

“你要去干什么?”马大叔问道。

“我……我想去赊几包老鼠药。”他不知所以的支支吾吾应道。

“日本人可不是傻子,不要说他们养的狗一般不吃生人喂的东西。就是吃死了,日本人也会很快查到的。到时候岂不耽误了咱们的大事。”马大叔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。

“那可咋办哪?不弄死它咱们的计划也会增加不少难度。”杨振华有些为难的嘟囔道。

马大叔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:“别着急,再想想法子,办法总会有的。”他说着,顺手拿起一个蒸馍筐递了过来说:“把这个挂到外面的墙上晾一晾。”

杨振华提着馍筐出来顺手往墙上面的木撅上一挂,然后有些忿忿的抬脚将身边的一个鹅卵石踢飞了。乒乓球大小的石头,划出一条弧线飞的老远,却把他的脚指头也顶得生疼。他有些懊悔的立起脚跟,把脚趾摁在地上止疼。

没想到这个无意的举动,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-----那条日本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,剑一般扑上去,一口叼住了那个刚刚落地的小石子。然后,它好像感觉得这个猎物并不能吃,便摇摇头把石头甩掉掉头就走了。

杨振华看到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,看来狗们都有这样的共性。在家的时候,小伙伴们经常用东西挑逗狗玩。而且他们还会淘气的用烧的滚烫的大蔓菁让狗狗追,能把狗狗烫的“咣咣”乱叫。哎?何不试试,也许能派上用场呐。即使烫不死它,总也能让它难受几天的。只要它不叫唤,那些国军的士兵的就能减少许多的伤亡。等到越狱成功,它的死活也就无关紧要了。

为了进一步验证这条狗的追物性,杨振华又踢飞一颗石子。正往远处走的狼狗突然掉头,朝着飞去的物件追去,而且十分准确的扑上去,叼住了那个石子。然后发现又上了当了,转身跑掉了。

振华望着远去的狗微微一笑,回身进门去找马大叔了。

卖老鼠药的人除给了老太太几包鼠药,转身看看临时监狱的伙房上那个蒸馍筐。会意的点头一笑,高喊着他的唱词,渐渐地消失在大街的末端。

何英把装鬼撞鬼吓跑尾巴的事情,给郭松子和尤忠实诉说一遍,换来了短暂的欢悦和赞扬。很快郭松子的眉头便凝成了疙瘩,他郑重的向三人宣告:这个山洞己经不安全了。

而且他还断定,三五天内日伪军必定要来搜山。因此,必须做好迎敌准备。他担心的并不是要和敌人进行一场恶战,怕的是这个山洞的提前暴露,会影响马大叔的整个营救俘虏的计划。

何英听了郭松子的分析,感到是自己的“莽撞”引起的后果,不免有些自责。在郭松子、尤忠实和狗蛋儿几个人的再三“开脱”下,才渐渐的恢复平静。

尤忠实说:“即使今天你不被人跟踪,那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,早晚这里会被敌人发现。再说了,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长期居住,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。”他稍稍停顿一会儿继续说:“我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,就是通知老马赶快采取行动。如果越狱可以成功,我们还可以改变原来的计划,跟着游击队在山上打游击。如果真的不行,就按原计划进行,在这里和敌人拼命了。”

郭松子见何英望着自己,像是在征求意见,便肯定的点点说:“也只能这样了,夜长梦多,不能犹豫不决。一旦这里开战,估计越狱计划就会泡汤,到那时候我们的损失将会更大。不光我们几个人逃不出敌人的魔掌,俘虏营的国军官兵,势必也会遭到鬼子的屠杀。”

何英沉默一会儿把目光转向狗蛋儿说:“你连夜赶下山,天亮前一定赶到俘虏营。把这里的情况向马大叔说说清楚。让他尽快联系上游击队,三日内必须采取行动。郭大哥说得对,一旦这里暴露,我们也就无险可守。越狱出来的弟兄们没有藏身之处,只能是白白送命。”

狗蛋儿二话没说,向她点点头,起身向洞外走去。

马大叔听了狗蛋儿的回报后,心事也是异常的沉重。本来想把越狱的国军弟兄们,临时隐蔽到这个山洞的计划眼看无法实现。他不得不把原计划的集体疏散,改变为分散疏散。身体好些的能跟游击队走的就走,不能走的就近先隐蔽起来,等待时机逃出虎口。

至于何英她们就不必参加营救行动了,看好山洞,侥幸不被发现的话,还可以重新集中逃散的弟兄们。

因此,他阻止了杨振华要买老鼠药准备药死狗的行动。一旦日本人的狗中了毒,整个计划肯定完蛋。日本人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,他们不会想不到弄死狗就是越狱暴动的前奏。

于是,他让杨振华挂出来“按原计划行动"的信号。但是,杨振华只知道那是个盛馍的竹筐筐,那知道这里面还藏着猫腻。

杨振华向马大叔讨要几个大大的干蔓菁。大叔问他要干啥,他只是笑笑说嘴馋了,想烧蔓菁吃。其实他还是有点不死心,那条狗成了他的心病。

做中午饭时候,他便用一根长长的粗铁丝条,穿着一个大个头的蔓菁架在劈材火上烧。不一会儿,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便充斥满屋。

刚刚和狗蛋儿一起出去埋人回来的小福,进门就被着扑鼻的香味,刺激的垂涎三尺。嚷嚷着啥东西恁香,快让俺吃些。

杨振华扬起被火熏得红彤彤的,满是汗水的画眉脸说:“哎哟!小吃货回来啦,来!先烧会儿火,一会儿哥给你烧蔓菁吃。”

小福爬着向灶膛里一看,装出一副可怜样央求道:“烧蔓菁哩坷垃哥,先叫俺吃一个吧,兄弟快饿死啦。”

杨振华伸手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:“等会儿,还没烧熟哩。”然后,他又把小福拉到身边,附在他的耳朵上耳语一阵,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去吧。”

不一会儿,小福从外面拿来了一条大约二十多公分长,两指来宽的干肉皮。上面积累许多灰尘,黑不溜秋脏兮兮的,一看就知道不止有几千只苍蝇光顾过来的。他墩到杨振华身边问道:“这么脏的东西,要它有啥用呀?”

杨振华看看他没有吱声,只是把肉皮架到铁条串的蔓菁上,然后重新送进灶膛里熏烤。不管是多么脏,也不管它究竟放置了多久,被火烤后也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。肉皮里的脂肪,被烤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淌,发出“噗噗”的声响落到劈柴上,把本来就熊熊燃烧的火焰,催生的更加猛烈。

本来就垂涎三尺的小福更加有些迫不及待,跃跃欲试的几次要去抢夺他手中的铁条。杨振华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道:“饿死鬼,光知道吃,那么脏的肉皮能吃吗……来!你能把这块小石头扔到院中央,我就让你先吃。”他诡谲的顺手把身边的一个鹅卵石递了过去。

小福并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何在,满不在乎的说:“这有啥难的。”音落手起、振臂一挥,鸡蛋大小的石头瞬间飞向院中。

石头在惯性的作用下,落地后又弹起向前滚动一米来远,便被飞速过来的狼狗追上一口咬住,然后来回摆摆头,把石头甩了出去。

小福转身正要向杨振华夸耀自己的才能,却被他一把拉到了一旁,而且还带着命令式的两个字“闪开!”。

还没有等小福明白过来,只见杨振华己经熟练的挥动铁条,用力向门口一甩。串在铁条头上的热蔓菁,像流弹一样冒着青烟飞了出去。

正要转身回走的日本狼狗,突然看到一个冒着热气带着香味,夹杂着腥味,颇具挑战性的飞行物向它飞来。顿时脑洞大开:这是什么好东西,本狗还从来没有见过,更没有吃过,今天就好好尝尝这飞来之物是啥滋味吧。说时迟那时快,只见它纵身一跃扑了上去,准确无误的将那个带着腥味的热蔓菁叼进嘴里。

但是,让它没有想到的是,那个滚烫的蔓菁“吱熘”一下便烫焦了它的舌头。再想把它吐出来己经来不及了,没有知觉的舌头反其道而行之。不但没有把东西送出来,反而一下子卷到了舌根,它不得不伸长脖子,“咕咚”一下把它吞咽下去了。

滚烫的蔓菁像个有灵性的小生物一样,“滋溜溜”的一个劲钻进了狗肚里。烫得它上蹿下跳的在院子里来回乱跑。往日里挺亮堂的嗓门也变得沙沙哑哑,像个敲破的铜锣没有个正经的音了。

一首忙碌的马大叔开始并不太在意杨振华的“淘气”,首到现在才弄清楚他的处心积虑。他会意的笑笑,用沾满了面粉的大手,轻轻地拍拍他的脑袋瓜子说:“一肚子坏水,快收拾干净,准备去送饭。”

杨振华听得出大叔的话里充满着赞许,但他仍有些不满足的问道:“不知道能把它弄死不能?”

“不死也得脱层皮了,估计得几天缓不过来劲。快把剩余的蔓菁都泡到水盆里,别引起日本人的怀疑。”

马大叔吩咐着,开始动手往饭桶里盛饭。

小福仿佛也明白了刚才的一切,慌忙上来帮助大叔干起活来。

那条和日本人一样,满嘴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日本狗,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死到一个小小的蔓菁之上。不过,它并没有立即死掉,而是不吃不喝的躺在那里。看着它的主子们慌乱的身影,不断地为它打针灌药而无济于事,眼睁睁的看着它活活的被饿死。首到最后向犬养报告的时候说:“没有中毒和他杀的迹象,但它也绝不会是自杀。只有一种可能:急性脑炎或者是寿终正寝……”

“八嘎!你说的是两个,不是一个!”犬养气急败坏的纠正道。

“嗨!属下不识数,请长官责罚!”

“滚!”

这个己经是暴动越狱那天的事了。

话分两头,先说当下。那个追赶何英的士兵回到家后,上吐下泻、浑身发烫、胡言乱语。不停停的喊鬼,把寝室的同伙们闹得个个夜不能寐。这事传到了厚三的耳朵里,他满腔怒气的拖着病体前来了解情况。

这时,那个撞“鬼”的士兵经过两天的医疗,情绪也基本得到了稳定。但他仍是心有余悸的向厚三讲了那天的经过,而且在讲述中,时不时的会出现极度恐惧带来的震颤。

厚三听着他毛骨悚然的讲述,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但是,当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逐渐消退的时候,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:“你看你那熊样,那根本就不是鬼----是人!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活人。一定是溃散的国军,不!或者是游击队,也有可能是给隐藏在山里的抗日分子送东西的刁民……嘿嘿!老子立功的机会到了……明天给我带路,守株待兔,我们一定会抓住大鱼的。”

“我不!我不!那就是鬼……就是鬼!”那货一听说叫他带路,吓得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嘴脸,大声呼喊着,真的跟疯子没有两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