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报机的最后一声嗡鸣消散在风雪中,哈尔滨城的混战仍在继续。我握着染血的铜哨,望着老周坠落的方向——他临终前不甘的嘶吼仿佛还回荡在耳畔,胸前破碎的鸢尾花徽章如同一个恶毒的隐喻,昭示着敌人早己渗透进每一处角落。
铁夫的遗物里藏着一张泛黄的船票,目的地赫然是横滨。血迹斑斑的便签上潦草地写着:樱花会核心在东京浅草,找“月下茶寮”。当我混在商船的货箱间偷渡出海时,东京湾的晨雾正笼罩着这座罪恶之城,远处富士山的轮廓若隐若现,却遮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与诡谲。
“月下茶寮”位于浅草寺后的巷弄深处,木质招牌在细雨中摇晃,灯笼上的樱花图案被雨水晕染成暗红。推门而入,茶香与血腥味扑面而来。老板娘擦拭着茶具的手顿了顿,腕间的鸢尾花刺青一闪而过:“生客,不做...”她的话戛然而止,目光死死盯着我手中的铜哨——那上面的齿痕,正是白芷薇常年咬着思考时留下的印记。
“三楼,最里面的房间。”她低声说,“但你最好祈祷自己不是鸢尾花的猎物。”
楼梯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。三楼的走廊寂静得可怕,每扇门后都传来压抑的呻吟。当我推开最后一扇门,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将人呛住。榻榻米上躺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,他的胸口插着武士刀,却仍死死攥着半张照片——照片上是东京某处建筑工地,脚手架间隐约可见鸢尾花旗。
“地...地下...”男人咳出鲜血,指向墙角的暗格。我刚摸到暗格里的图纸,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。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急促的脚步声,老板娘的尖叫穿透楼板:“是宪兵队!他们发现你了!”
图纸显示,樱花会正在东京地下修建巨型工事,坐标首指皇宫附近。我将图纸塞进怀里,撞开窗户翻上屋檐。雨幕中,宪兵队的皮靴声由远及近,探照灯的光束在街巷间切割出惨白的光网。突然,神经痛感通晓如利刃刺脑,视网膜上的红点从西面八方涌来——至少二十个携带枪械的热源,正沿着排水管道包抄而来。
“陈征!”熟悉的声音在雨雾中炸开。我猛地转身,白芷薇举着枪从对面屋顶跃下,她的风衣下摆沾满泥浆,绷带下渗出的血迹在雨中晕染。“别相信任何人。”她的枪口却并未对准我,而是指向我身后的阴影,“尤其是...”
枪声几乎与她的话同时响起。我本能地翻滚,子弹擦着头皮飞过。回头望去,三个身着和服的女人从暗处现身,她们手中的袖剑泛着幽蓝的光,脚踝铃铛的声响在雨夜里格外刺耳。白芷薇甩出烟雾弹,拽着我跳进狭窄的巷弄:“图纸你拿好,去明治神宫找...”
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。整面墙壁轰然倒塌,烟尘中,樱花纹面具的身影缓缓走出。首领的武士刀滴着血,刀刃上刻着的鸢尾花图腾在雨中泛着冷光:“陈先生,带着秘密下地狱吧。”
白芷薇突然将我推向旁边的河道:“活下去!”她转身迎向杀手,枪声与刀光在雨幕中交织。我在水中沉浮,最后一眼看到她被樱花纹面具的首领逼上绝路,而手中的图纸,正被我死死护在胸口。东京的暗流,远比想象中更加汹涌,而我,己经没有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