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钟摇晃的嗡鸣声震得耳膜生疼,广场上的积雪被探照灯染成诡异的青白。我紧贴着圣索菲亚教堂斑驳的砖墙,手中的铜哨几乎要被攥出凹痕。鸢尾花杀手们的皮靴踏碎薄冰,发出细碎的声响,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声。
神经痛感通晓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红点,我数到至少五十个热源正呈合围之势逼近。突然,教堂内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,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敲击声——三长两短,这与白芷薇所说的暗号截然不同。
“出来吧,陈先生。”樱花纹面具下的声音低沉而阴冷,杀手首领缓步走出阴影,武士刀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光,“你以为敲钟人还能救你?他的脑袋此刻正挂在塔尖。”
我抬头望去,钟楼顶端的十字架上,一具无头尸体在风中摇晃。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,手中的铜哨突然发烫。当第二个钟鸣响起时,我终于读懂了暗藏的摩尔斯电码——是陷阱,速离。
“开火!”首领挥刀的瞬间,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。我猛地撞开身旁的侧门,子弹在门框上迸出火星。教堂内部弥漫着腐朽的气息,彩绘玻璃在探照灯下破碎成斑斓的色块。我在长椅间穿梭,身后传来杀手们踹开木门的巨响。
突然,祭坛后方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。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从阴影中走出,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,而是一本泛黄的圣经。“跟我来。”沙哑的声音让我瞳孔骤缩——是铁夫!本该牺牲在鼋头湾的他,此刻半张脸被烧伤,却仍保持着当年坚毅的眼神。
他带着我钻进祭坛下的密道,通道里堆满了用油布包裹的武器和电台。“组织早就知道圣索菲亚教堂是圈套。”铁夫启动电台,电流声滋滋作响,“‘樱花会’想借你的手引出潜伏在满洲的所有同志。”
地面突然剧烈震颤,密道顶部开始掉落碎石。杀手们用炸药炸开了入口,硝烟混着血腥味涌进来。铁夫将一把改装过的勃朗宁手枪塞给我:“去钟楼,那里有能联系上延安的发报机。我来挡住追兵。”
我握紧手枪,沿着螺旋楼梯向上狂奔。每走一步,都能听到下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。当推开钟楼铁门的刹那,漫天风雪扑面而来。发报机就摆在锈迹斑斑的桌台上,旁边还放着一张照片——是铁夫和白芷薇穿着便装的合影,背面写着:任务完成后,一起回北平。
泪水模糊了视线,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我知道,铁夫用生命为我争取了时间。颤抖着打开发报机,将“东京樱花会”的情报和长白山的坐标转化成电码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“好久不见,陈征。”樱花纹面具下的人摘下了面具,露出一张让我血液凝固的脸——竟是曾经在抗联总部负责情报工作的老周。他的枪口对准我的后背,眼中满是嘲讽,“真以为能逃出‘樱花会’的手掌心?”
风雪中,第三次钟鸣响起。这次,是三声悠长而坚定的长鸣。老周的脸色骤变,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猛地转身望向广场。远处,无数火把在风雪中亮起,抗联战士们的怒吼声穿透云霄:“为铁夫报仇!”
我抓住机会扣动扳机,子弹穿透老周的肩膀。他踉跄着后退,跌出钟楼。在他坠落的瞬间,我看到他胸前的鸢尾花徽章在火光中闪烁,而广场上,抗联与鸢尾花杀手的混战己经开始。
发报机的指示灯疯狂闪烁,我知道,延安收到了情报。握紧拳头,望向长白山的方向,那里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。这场与“樱花会”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而我,将带着所有牺牲者的意志,战斗到最后一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