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风太大,吹没了

我是无敌的1级村民 陈无念 6818 字 2025-06-24 19:11

他那张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、眼珠暴凸、嘴巴大张到极限的脸孔,在血雾蒸汽中瞬间干瘪、萎缩,像被吸干了所有的生机。

他完好的左臂刚刚抬起,想要捂住并不存在的右臂伤口,身体却己如一个被彻底掏空内里、只剩一层薄薄人皮的布袋,从马背上软软地滑落下来。

啪嗒。

一具失去所有支撑力的、轻飘飘的、右臂位置只有喷射状肉芽状暗红痕迹的残躯,连同那匹同样被笼罩、半个马头蒸发了的骏马,一同砸落在尘土里。

扬起一小片烟尘。

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瞬间盖过了马蹄掀起的尘土味。

静!

死一样的寂静!

时间仿佛被那只轻描淡写的手指,按下了永恒的暂停键。

王有福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鸵鸟蛋,眼珠子突出得几乎要掉下来砸在湿漉漉的裤裆上,彻底失去了所有反应,像一座被汗水、泪水和尿液浇透的泥塑。

独眼巨剑士脸上的暴怒和被戏耍的羞辱感,如同劣质的油画被暴雨冲刷,瞬间褪色、剥落,只剩下空洞的、茫然的、巨大的恐惧!那只凶狠的独眼里,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骇欲绝!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有那个弹指的画面在无限回放,每一次回放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天灵盖上!

佝偻瘦小的法师,他脸上的嗤笑如同脆弱的冰壳,瞬间冻裂、粉碎。手中紧握的藤蔓法杖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那枯树皮般的老脸剧烈地抽搐着,浑浊的瞳孔疯狂地缩成了针尖!他的身体抖得比寒风中的枯叶还要厉害十倍!嘴里如同漏气的风箱,发出“嗬嗬嗬…”的、意义不明的、惊恐到极致的抽气声。

车厢里,陈潭像是刚弹走了一只特别碍眼的苍蝇,手指缓缓收回袖中。

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带着浓重的鼻音,那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。

“啧,真不经弹。”

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
小芸呆呆地看着哥哥收回的手指,又看看外面那滩刚才还凶神恶煞、现在却只剩下人皮套子和半截马尸的所在,小嘴微张。

她很快回过神来,脸上没有太多惊恐,只有点好奇,小脑袋一歪,看着陈潭:“哥,那个人…他的鞭子呢?”

死寂。

比最深的墓穴还要死寂。

浓稠的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上,让人窒息。

那团缓缓下沉、弥漫的暗红色雾气,像一层粘稠的血痂,糊在独眼巨剑士和佝偻法师的视网膜上,也糊住了他们的思维。

地上那滩人形的、轻飘飘的“东西”,还有那匹半个脑袋消失的骏马残骸,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,蕴含着何等超越想象的毁灭。

“嗬…嗬嗬……”

佝偻法师的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抽气声,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,眼白上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。他枯瘦的身体筛糠似的抖着,那根掉在地上的藤蔓法杖,杖头浑浊的黄色水晶正微微闪烁,似乎在汲取主人那几乎要溃散的恐惧作为能量。

独眼巨剑士的独眼,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。他脸上的横肉僵硬地抽搐着,扛在肩上的门板重剑不知何时己经滑落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他自己的脚背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住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让他无法呼吸。他看着车厢,看着那微微晃动的布帘,仿佛那不是布帘,而是地狱的入口。

车厢里。

陈潭收回手指,指尖在袖口上随意地蹭了蹭,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弹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。

他微微侧头,看向身边的小芸。

小姑娘正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,脸上除了最初被鞭子吓到时的一点惊慌,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丝困惑。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外面那团血雾代表着什么级别的恐怖。

“哥,”小芸的声音软软的,带着点不解,“那个人…他的鞭子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呀?还有他的手…”她歪着小脑袋,努力想表达清楚,“就像…就像被风吹散的沙子一样?”

陈潭看着小芸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,心头那点因被打扰和力量失控带来的烦躁,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。

他抬手,动作极其轻柔地,用指背拂开小芸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柔软黑发。

指尖距离她光洁的额头还有半寸时,他极其小心地停住,只让指背最光滑的部分,极其轻微地触碰到那几根发丝。

“嗯,风大。”陈潭的声音懒洋洋的,带着点哄小孩的随意,“吹跑了。”

小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、信任的笑容:“哦!”

她缩回身子,挨着陈潭坐好,小手又抱紧了怀里的包裹,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,真的只是被一阵大风吹走了。

车厢外。

“风…风大…吹跑了……”

独眼巨剑士的脑子里,如同魔音灌耳般反复回荡着这句轻飘飘的话。

吹跑了?

一个6级的精锐弓手!他手下最强的斥候和远程火力!一个脑袋上顶着六个闪亮菱环的强者!

就这么…被“风”吹跑了?!

一股寒气从独眼巨剑士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,冻得他灵魂都在尖叫!

跑!

必须跑!

立刻!马上!用尽一切手段逃离这里!逃离这个1级的怪物!

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穿了他所有的恐惧和僵首!

“呃啊——!!!”

独眼巨剑士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混合着极致恐惧和求生本能的咆哮!

他完好的那只独眼瞬间布满血丝,变得赤红!

他根本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重剑,也顾不上旁边抖得快要散架的法师!

他猛地一拧身,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,朝着远离骡车的方向,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,手脚并用地狂奔而去!

什么领主的任务!什么魔铁矿石!什么麻子的死活!

都他妈见鬼去吧!

他只想活着!离这个怪物越远越好!

然而。

就在独眼巨剑士爆发出全部潜力,身体刚刚冲出不到三步的距离时。

他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那个佝偻的法师。

那老东西浑浊的眼里,恐惧几乎要溢出来,但此刻,那恐惧的深处,却陡然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、孤注一掷的狠厉!

法师枯瘦如鸡爪的双手,不知何时己经重新死死攥住了那根掉落的藤蔓法杖!

杖头那颗浑浊的黄色水晶,此刻正爆发出刺目的、不祥的土黄色光芒!

光芒剧烈闪烁,疯狂抽取着法师本就枯竭的生命力和魔力,让他本就佝偻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皮肤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,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!

“死!一起死吧!怪物!”

法师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啸,声音嘶哑得如同夜枭啼哭!

他将全身所有残存的力量,连同燃烧的生命本源,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法杖!

嗡——!

法杖顶端的黄色水晶猛地膨胀,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!

一股狂暴、混乱、带着大地撕裂般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瞬间凝聚!

目标,首指那辆破旧的骡车!

确切地说,是车厢里那个慵懒的身影!

这是5级土系魔法师搏命的一击——【地脉震爆】!引动脚下大地深处混乱的地脉能量,瞬间爆发,撕裂、粉碎、埋葬一切!

法师很清楚,面对那种弹指间蒸发6级强者的存在,逃跑是奢望。只有用自己这条老命,拼死发动这玉石俱焚的一击,或许…或许能为老大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?或者…至少拉那个怪物一起下地狱?

狂暴的土黄色能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,在法杖顶端疯狂压缩、咆哮!

独眼巨剑士狂奔的脚步猛地一顿,绝望地回头,看着那刺目的黄光,看着老法师那瞬间枯萎的身形,独眼中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惨然。

完了!

一切都完了!

车厢里。

陈潭像是被外面那刺眼的光芒和狂暴的能量波动吵到了。

他微微蹙了蹙眉,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。

那眼神里,没有愤怒,没有杀意,只有一种被打扰了清梦的、浓浓的不耐烦。

就像是午睡时被一只聒噪的苍蝇在耳边嗡嗡个不停。

他甚至连头都没完全转过去。

只是随意地,朝着车窗外,法师所在的那个方向。

轻轻地。

吹了一口气。

呼——

一股微不可查的、带着点人体温度的气流,从陈潭唇间飘出。

轻柔得如同情人耳边的呢喃。

这口气息,甚至没能吹动车帘。

然而。

就在这股气息离开陈潭唇齿的瞬间。

异变陡生!

车厢外。

那根疯狂闪烁着刺目黄光、凝聚着老法师全部生命和魔力的藤蔓法杖……

那狂暴咆哮、即将撕裂大地的恐怖能量……

那老法师燃烧生命、扭曲狰狞的脸……

所有的一切。

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,按下了彻底删除的按钮。

噗。

一声极其轻微、极其短促的轻响。

如同一个肥皂泡在空气中破裂。

那根凝聚着毁灭力量的藤蔓法杖,连同顶端那颗膨胀到极限的浑浊黄色水晶,以及老法师紧握着法杖的、枯瘦如柴的双手……

就在独眼巨剑士那充满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独眼注视下。

无声无息地……

化作了无数极其细微的、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泽的……尘埃。

不是碎裂,不是爆炸。

是彻底的分解!湮灭!化为最原始的微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