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秋华推开房门时，脚步稳重，面上却藏着一丝凝重。门外的伙计低声道：“是商会的人，说是有要紧事要谈。”她点了点头，回头看了眼李妈妈，后者正低头着那枚玉佩，神色恍惚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
她走出房间，穿过走廊，阳光从窗格斜照进来，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细长的影子。她没有急着去见商会来人，而是先去了后院，找了个僻静处，唤来一个心腹小厮。
“去查昨晚那个神秘客人，还有……商会那边最近的动作。”
小厮点头离去。沈秋华深吸一口气，整了整衣襟，这才往会客的小厅走去。
商会来的是个中年男子，穿着讲究，但神情拘谨。他一见到沈秋华，便起身拱手：“沈姑娘，久仰大名。”
“客气了。”她落座，目光不卑不亢，“不知今日所为何事？”
那人迟疑片刻，才低声开口：“刘爷最近在暗中收编风月场，己经吞并了三家小妓院，听说下一家就是你们。”
沈秋华眉头微皱，“这和商会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我们商会……”男人顿了顿，语气有些为难，“刘爷背后有人撑腰，我们也不好插手。只是想提醒沈姑娘一句，早做打算。”
沈秋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，“多谢提醒，我自有安排。”
那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，便告辞离去。沈秋华送他出门，回来时却在门口撞上了张公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她微微一怔。
张公子手里捧着一本书，神情有些紧张，“我想你了，就过来看看。”
沈秋华扫了眼他手中的书，正是那天他在她房里看到的那本旧书。她没再多问，拉着他进了屋。
“今天商会的人来了。”她一边倒茶一边说道。
张公子脸色变了变，“他们说什么？”
“刘爷开始动了。”
张公子放下书，神色复杂，“我父亲前两天也提到了这事，说是要整顿风化。”
“你父亲？”沈秋华抬眼看他。
“嗯。”张公子苦笑，“他是商会理事之一，和刘爷有些交情。”
沈秋华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笑了，“看来你是夹在中间了。”
张公子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他们让我少来这儿。”
“哦？”沈秋华挑眉，“怎么，你父亲亲自来说了？”
“不是。”他摇头，“是家族派来的使者，今早在花园拦住我说的。”
沈秋华轻轻一笑，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张公子抬起头，眼中满是挣扎，“我不想离开你，但我……我也不能违抗家族。”
沈秋华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望着他。
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寂。
良久，张公子忽然握住她的手，“秋华，给我一点时间，好吗？”
沈秋华反握住他的手，指尖冰冷，“你要多久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声音发涩，“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沈秋华点点头，轻轻松开了手。
“那你现在回去吗？”
张公子摇头，“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。”
沈秋华没有再问，转身去整理桌上散乱的纸张。那些都是她这些天收集的情报，关于刘爷、商会、甚至那个神秘客人。
她隐约觉得，自己正被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。
而张公子的存在，或许正是这场风波的关键。
夜幕降临，张公子仍留在房中。他坐在窗边，望着外头的夜色，若有所思。
“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？”他忽然问道。
沈秋华一愣，“什么？”
“你说过，你小时候有个梦想。”他转过头看她，“我一首记得。”
沈秋华笑了，“那时候我想当校长。”
张公子也笑了，“你做到了。”
“可我现在是个。”她语气平静，“你说，这是不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？”
张公子沉默。
沈秋华走到他身边，轻轻靠在他肩上，“别想太多，至少现在，你还在我身边。”
张公子闭上眼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这一夜，他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。
第二天清晨，张公子离开了妓院。
沈秋华站在二楼的窗前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首到彻底看不见。
她转身回到房中，拿起那枚玉佩，仔细端详。
梅花纹路清晰可见，温润如初。
她忽然想起昨夜张公子说的话——
“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这句话让她心头一紧。
她不知道，这个交代，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终点。
几天后，张公子果然没有再来。
沈秋华依旧每天接待客人，谈笑风生，仿佛一切如常。只有李妈妈察觉到，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。
“他还没来？”
“没有。”
李妈妈看着她，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沈秋华淡淡一笑，“等。”
“等什么？”
“等他做出选择。”
李妈妈摇了摇头，“你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沈秋华将玉佩放回抽屉，“我只是想看看，他到底值不值得。”
李妈妈没再说什么。
然而，就在她们以为事情会慢慢过去的时候，张府的一位管家突然登门。
“我家少爷让我带句话给沈姑娘。”管家毕恭毕敬地说。
沈秋华示意他继续。
“他说……他需要更多时间。”
沈秋华听完，只是一笑，“告诉他，我不缺时间，缺的是答案。”
管家低头应是，转身离去。
沈秋华站在原地，久久未动。
李妈妈走过来，轻声道：“你觉得他会回来吗？”
沈秋华缓缓抬头，眼神坚定，“如果他真的在乎我，他一定会回来。”
“如果他不回来呢？”
沈秋华嘴角微扬，“那我就去找他。”
窗外，一只飞鸟掠过天空，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。
沈秋华低头，再次握紧了那枚玉佩。
掌心传来一阵温热，像是某种承诺。
或者，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