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油桶在空中翻滚,刺鼻的液体泼洒而出!
赵云的身影,在火油泼洒的轨迹中,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一步。
如同瞬移。
他出现在了刘黑闼暴退的路径正前方!近在咫尺!
刘黑闼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那冰冷瞳孔里自己扭曲的倒影!能感受到那根竹签尖端散发出的、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寒意!
“不!”绝望的嘶吼冲破喉咙!
赵云的手臂动了。
快!
无法形容的快!
只有一道模糊的残影!
如同毒蛇出洞,精准、冷酷、致命!
噗嗤!
竹签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刘黑闼胸前简陋的皮甲护心镜!如同热刀切黄油!
签尖带着一蓬滚烫的心头热血,从他后心猛地透出!
翠绿的竹签,瞬间被染成妖异的暗红!
“呃…”刘黑闼所有的动作、所有的嘶吼戛然而止。他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那截透体而出的、滴着血的翠绿竹签,又抬头看向赵云那张近在咫尺、毫无表情的脸。
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,火油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刺鼻的液体流了一地。
赵云手腕一抖。
竹签抽出。
刘黑闼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,轰然倒地,溅起一片尘土。
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,与泼洒的火油混在一起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。
剩下的西凉兵彻底崩溃了!看着如同杀神般伫立在庭院中央、手中竹签还在滴血的布衣身影,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百夫长和那串“糖葫芦”,无边的恐惧淹没了他们!
“鬼啊!”
“跑!快跑!”
兵痞们发出非人的嚎叫,丢盔弃甲,连滚爬爬地撞开残破的庄门,如同丧家之犬般没命地逃入黑暗的山林,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具迅速冰冷的尸体。
赵云随手将染血的竹签丢在刘黑闼的尸体旁,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。
他走到厨房门口,看着被火油泼湿的门板和地面,微微皱眉。杜氏和甄宓脸色苍白,但还算镇定,只是紧紧靠在一起。
“收拾一下。”赵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。
“是,庄主。”几名亲卫立刻上前,开始清理尸体和血迹。
赵云看着那些尸体。
这个世界信息封闭,自己一人一枪,杀了张角如同探囊取物。但因为待着这里,足有一年多,没再出去走动,在他们眼里,自己就成了柔弱可欺的对象了。
真是愚蠢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在庄门外停下。
“吁!”一个略带喘息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响起:“敢问…此处可是云隐庄?左将军帐下主簿,简雍,奉刘使君之命,特来拜会赵将军!”
简雍翻身下马,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,脸上堆起最诚挚恭敬的笑容,手中捧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沉重长条木匣。他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迈步踏入庄门,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火油的刺鼻气味猛地冲入鼻腔!
他脚步一顿,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借着残破庄门透出的火光和天上惨淡的月光,他看清了庭院内的景象:
几具穿着西凉军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血泊中,死状凄惨!
一个魁梧的军官心口一个恐怖的血洞,身下是大片粘稠的鲜血和流淌的火油!旁边三个士兵叠靠在一起,眉心、咽喉、心口各有一个细小的血洞,死得透透的!
而那个布衣身影,正背对着他,站在厨房门口,似乎在查看什么。
几个精悍的庄丁正默不作声地将尸体拖走,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头发寒。
简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!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!
他认得那魁梧军官的甲胄样式,是董卓麾下的百夫长!刘使君的情报没错,董卓的人果然来找麻烦了!但…这结果…也太快!太恐怖了!
他捧着木匣的手开始发抖,强自镇定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朝着那布衣背影深深一揖:“左将军帐下主簿简雍,拜见赵将军!使君闻听将军归隐山林,心甚挂念,又恐山野清寒,特命在下送来此物,聊表心意,万望将军笑纳!”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缎,露出木匣中一件折叠整齐、闪烁着奇异暗青色金属光泽的软甲。“此乃‘青丝软猬甲’,刀枪难入,水火不侵,乃…”
“甲,留下。”
一个冰冷、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打断了他。
声音不高,却如同冰锥刺入简雍的耳膜。
“人,滚。”
简雍后面所有准备好的溢美之词瞬间卡在喉咙里!
他猛地抬头,只看到那布衣身影依旧背对着他,连头都未曾回一下。
仿佛他简雍,堂堂左将军使者,还不如地上那几具尸体值得多看一眼!
巨大的屈辱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简雍!
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捧着木匣的手抖得更厉害了。
他想说“此乃使君一片心意”,想说“将军莫要拒人千里”,但话到嘴边,看着那几具被拖走的尸体,看着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,所有的话都化作了冰冷的恐惧堵在胸口!
“是…是!在下…告退!”简雍几乎是咬着牙,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。他不敢有丝毫犹豫,将沉重的木匣轻轻放在血迹未干的庭院门口,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,然后如同身后有厉鬼追赶,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,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,带着随从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夜色中。
庭院内。
甄宓走到门口,看着地上那个华贵的木匣,又望了望简雍仓皇逃离的方向,黛眉微蹙。她俯身,用指尖拈起锦缎一角,将木匣提起,走回院中,径首来到赵云面前。
“将军,刘备所赠软甲。”她声音清冷。
赵云的目光终于从厨房门口移开,落在那件闪烁着青冷光泽的软甲上。
甲胄做工极为精良,细密的金属丝线编织,隐泛寒光,确非凡品。
“收着吧。”赵云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