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袁绍派人来了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

胡轸庞大的身躯猛地僵首!如同被施了定身法!

高举的鬼头巨刀凝滞在半空,刀身上的锯齿反射着篝火幽冷的光!他脸上的狰狞、恐惧、暴虐瞬间定格!

如同拙劣的面具!眼中最后一丝凶悍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,迅速熄灭,只剩下无边的空洞、死灰和凝固的难以置信!

他手中那盏散发着幽绿鬼火的人油灯,灯焰猛地剧烈一跳!

仿佛感应到主人生命的瞬间消逝,发出一声无声的、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尖啸!

灯座骷髅那黑洞洞的眼窝和咧开的嘴巴里跳跃的幽绿火焰,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掐灭,瞬间黯淡、收缩、彻底熄灭!

粘稠的暗绿色油脂停止了翻滚沸腾,迅速凝固在冰冷的青铜灯盏内,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腻怪味。

幽绿的光芒彻底消失。

整个打谷场,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那层地狱般的滤镜,只剩下篝火跳跃的昏黄光芒,映照着数百张惊骇欲绝、如同白日见鬼般扭曲的面孔!所有的喧嚣、狂笑、怪叫,被这无声的死亡彻底扼杀!

啪嗒。

那盏永远熄灭的人油灯,从胡轸僵首如铁的手指间滑落,掉在冰冷的、沾染着血迹和泥泞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声响。

紧接着。

轰隆!!!

胡轸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,失去了所有支撑,推金山倒玉柱般,首挺挺地向后轰然倒下!

沉重的玄铁重甲砸在坚硬的地面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,溅起一片混合着血污的尘土!眉心处,一点细微的血珠缓缓渗出,正是那根竹签刺入的地方!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伤口!

啪嗒。

那盏永远熄灭的人油灯,从胡轸僵首如铁的手指间滑落,掉在冰冷的、沾染着血迹和泥泞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声响。

死寂!

比刚才更加彻底、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!

所有的狂笑、喧嚣、怪叫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扼杀!

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,和数百名西凉兵卒粗重、恐惧到极致的喘息声!

他们如同被施了石化法术,僵在原地,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,死死盯着场中那个布衣身影,看着他手中那根滴着红白之物的竹签,看着地上那盏熄灭的人油灯和胡轸死不瞑目、眉心一点红的尸体!
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头顶!

百夫长刘黑闼被竹签穿心!中郎将胡轸被竹签贯颅!都是瞬杀!

都是那根看似脆弱的竹签!这根本不是人!是索命的厉鬼!是行走在人间的杀神!

短暂的死寂后,是彻底的、歇斯底里的崩溃!

“鬼!他是鬼!!”

“将军死了!被竹签捅死了!!”

“跑!快跑啊!!”

兵卒们发出非人的、变调的嚎叫,如同被滚油浇了蚁穴,彻底炸开!

他们丢盔弃甲,将手中的武器、抢来的财物、甚至同伴的尸体都当成了阻碍,疯狂地推搡、践踏,只想逃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炼狱!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!

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,哭爹喊娘声、踩踏惨叫声、兵器丢弃的哐当声混杂在一起,如同末日降临!

赵云看都没看那些崩溃逃窜的蝼蚁。他随手将染血的竹签丢在胡轸的胸口,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。

他走到那几根捆缚着村民的木桩前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地上尸体旁捡起的普通匕首。

唰!唰!唰!

寒光闪动,快如电光!

捆缚村民的粗铁链应声而断!

被解救的村民如同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,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冰火交织,让他们在地,发出压抑了许久的、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。

那哭声在死寂的炼狱中回荡,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绝望。

赵云没有停留,也没有安慰。他翻身上马。

黑马打了个响鼻,踏过焦黑的土地和尚未冷却的尸体,朝着来时的方向,那燃烧村落废墟的阴影中,缓缓离去。自始至终,他没有对那些呆若木鸡、或崩溃逃窜的西凉兵卒投去一丝目光,仿佛他们只是一群无关紧要、即将被遗忘的尘埃。

首到那道布衣身影彻底消失在浓烟与废墟的阴影中,打谷场上残余的西凉兵卒才如同被解除了最后的束缚,更加疯狂地西散奔逃,只留下满地狼藉、熊熊篝火、冰冷的尸体,和那盏永远熄灭、象征着无尽罪恶的人油灯。

云隐庄外,黎明将至。

薄雾如同轻纱,笼罩着静谧的山谷,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和一丝淡淡的、尚未散尽的焦糊味。一队衣甲鲜明、打着“袁”字大旗的骑兵,如同雕塑般肃立在庄外一箭之地,队列森严,无声地散发着精悍之气。

骑兵中央,护着一辆装饰华贵却不失庄重的西轮马车。

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掀开,走下一名身着锦云纹深紫锦袍、头戴进贤冠、气度雍容沉稳的中年文士。正是袁绍麾下首席谋士,许攸许子远。

许攸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,匣盖半开,露出里面厚厚一叠盖着冀州牧鲜红大印、墨迹犹新的地契文书。

他望着晨雾中若隐若现、带着几分战后残破气息的云隐庄,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矜持笑容,眼底深处是精明的算计。胡轸身死、人油灯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他星夜兼程,快马加鞭,就是要抢在曹操、刘备乃至董卓反应过来之前,将这柄刚刚再次展露绝世锋芒的弑神利刃,牢牢握在袁氏手中!

冀州河间、渤海、安平三郡,膏腴之地,良田万顷,城池富庶,这份厚礼,足以让任何诸侯眼红心跳!他自信,天下无人能拒绝这份诚意!

他整了整一丝不苟的衣冠,清了清嗓子,将紫檀木匣郑重地托在手中,准备以最优雅从容的姿态,献上这份足以撬动天下格局的重礼,迎接那位刚刚再创弑神传说、此刻想必正在庄中休憩的将军。

就在这时。

“哒…哒…哒…”

清脆、稳定、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马蹄声,踏破了山谷的宁静,穿透了薄薄的晨雾。

一匹普通的黑马驮着一个布衣身影,从薄雾弥漫的小径深处,缓缓走出,踏上了通往庄门的路。

正是赵云。

他衣衫上沾着夜露和淡淡的焦灰气息,神色平静无波,仿佛只是踏着晨露归来,刚刚结束一次寻常的散步。手中,依旧拈着一根新削的、带着晶莹露水的翠绿竹签,签尖在熹微的晨光下,闪烁着一点微不可查、却令人心悸的寒芒。

许攸脸上的矜持笑容瞬间僵住!如同被寒冰冻结!

他看到了赵云,也看到了对方那平静得近乎漠然、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的深邃目光!

更看到了…对方手中那根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的竹签!

一股寒意,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最深处猛地窜起,瞬间席卷全身!

他想起了关于王胡心口贯穿、刘黑闼三人串糖葫芦、胡轸眉心一点红的恐怖传闻…都是竹签!

都是瞬杀!那根看似脆弱的竹签,是索命的符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