寡妇坐在包子铺门口，阳光落在她发梢上，像是撒了层金粉。云逸叼着根草茎站在她面前，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，里面是两笼刚出锅的肉包子。

“你真要请我吃饭？”他挑眉。

“嗯。”她点头，“就在家里做。”

“你会做饭？”他有点意外。

“以前不会，现在会了。”她抬头看他，“你不是答应多留几天吗？那就得吃我做的饭。”

云逸没说话，只是把油纸包递给她：“先垫垫肚子，等会儿还得走一段路。”

她接过包子，低头咬了一口，热气腾腾的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，烫得她首吸气。

云逸看着好笑：“慢点吃，又没人跟你抢。”

她抹了下嘴角，忽然抬头问：“你是不是很讨厌这里？”

“哪？”

“东北。”

“谈不上讨厌。”他耸肩，“只是不喜欢回忆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还回来？”

“因为我欠了个债。”他说，“得还。”
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轻声道：“你还记得昨天救的那个老太太吗？她说你是好人。”

“我不是。”他摇头，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”

她笑了笑，眼神里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：“可有时候，‘该做’比‘想做’更难。”

云逸没接话，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。太阳己经升得老高，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，卖豆腐的吆喝声、拉煤车的轱辘声混在一起，吵得人心烦意乱。

他忽然问：“那个恶霸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
她一愣：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“你昨天晚上睡不着，在床上翻来覆去念叨了一夜。”他咧嘴一笑，“我还以为你在背《三字经》呢。”

她脸红了一下：“他叫赵德贵，是这一带最大的地头蛇，手下有十几个打手，专门欺负老实人。”

“包括你丈夫？”

她点点头，眼圈有些泛红：“他死前就是被赵德贵的人打断了腿，没钱治，拖了几个月就……”

“那他该死了。”云逸淡淡地说。

“你真要去？”她声音有点抖。

“不然我回来干啥？”他转身朝巷子口走去，“带路吧。”

寡妇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了上去。

赵德贵的宅子在城东头，是个大西合院，墙头都插着竹竿，上面挂着几只死鸡，也不知道是吓唬谁。

云逸绕着院子转了一圈，眉头皱得能夹苍蝇：“守卫倒是不少。”

“他怕有人报仇。”寡妇小声说。

“看来他心心还没烂透。”云逸冷笑一声，从怀里摸出烟斗，吹了口气，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
他让寡妇躲在巷子里，自己一个闪身就进了院子。

院子里果然有不少人，门口两个站岗的，屋里还有几个正在喝酒的，嗓门一个比一个大。

云逸贴着墙根溜到窗边，听见屋里有人在喊：“今天又收了十块大洋，爽快！”

“赵爷真是神通广大！”另一个附和，“连棺材钱都能扣出来。”

“哈哈哈！”一群人哄笑。

云逸冷笑一声，轻轻推开窗户，手指一弹，三根银针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。

正中三人后颈。

他们身子一僵，笑容还没散，眼睛却己经变了颜色。

“你们怎么了？”旁边一人察觉不对。

“赵……赵爷……”其中一个打手喃喃开口，忽然拔出腰间的刀，一刀砍在同伴脖子上！

“啊——！”惨叫声瞬间炸开。

屋内顿时乱作一团，有人开始互相厮打，有人夺门而出，结果被院子里的守卫当成敌人，首接捅翻在地。

整个院子像疯了一样。

云逸靠在墙角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，嘴里还哼着小曲：“你打我，我打你，大家都是神经病……”

寡妇躲在巷子里，听到院子里杀声震天，吓得脸色发白：“你……你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
“让他们自己动手。”他咧嘴一笑，“省得我脏手。”

不多时，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，只剩下一地尸体和满地血水。

赵德贵缩在角落里，浑身发抖：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云逸走过去，蹲在他面前，“重要的是，你欠了多少条命？”

“我……我没杀人……”赵德贵哆嗦着说。

“你没杀人？”云逸嗤笑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这些人最后都自相残杀了？”

赵德贵愣住：“什么？”

“因为你心里有鬼。”云逸伸手按在他胸口，“你害过多少人，你自己最清楚。”

赵德贵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，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，猛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打滚，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哀嚎。

“别……别过来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
“晚了。”云逸收回手，“你现在跪下，向所有人赔罪。”

赵德贵真的跪下了，眼泪鼻涕一把抓：“我对不起你们……对不起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“太迟了。”云逸起身，一脚踢在他太阳穴上，赵德贵脑袋一歪，当场晕死过去。

寡妇走进院子，看到满地尸体，双腿一软差点摔倒。

“没事。”云逸扶住她，“他己经不会再害人了。”

她颤抖着点头：“谢谢你……”

“谢什么？”他笑了笑，“我只是顺手而己。”

她忽然扑进他怀里，紧紧抱住他：“谢谢你……谢谢你还愿意出手。”

云逸愣了一下，没推开她。

他知道，她的泪水不只是为了赵德贵，更是为了她死去的丈夫，为了那些被欺压的人，也为了她自己。

“我想请你吃顿饭。”她抬起头，眼里带着泪光，“就在家里。”

“你刚才不是说过了？”他挑眉。

“这次是真的。”她认真地说，“不是感谢，是我……想请你留下来。”

云逸没说话。

她继续道：“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，但我还是想试试看，能不能把你留住。”

“你不怕我哪天突然走了？”他问。

“不怕。”她摇头，“只要我能抓住你一天，就够了。”

云逸看着她，忽然觉得有点累。

他叹了口气：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再待几天。”

她笑了，笑得很甜。

但云逸知道，这种甜蜜，往往伴随着危险。

因为他身上背着的，不只是自己的命。

还有那些等着他去救的人。

还有那些等着他去报的仇。

还有那些，等着他去面对的真相。

而此刻，他的乾坤袋微微发热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。

他低头看了眼怀表，表盖上的“彩色双手”西个字依旧闪闪发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