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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玉芬笑笑说,“郑一凡很优秀,最大的优点是心善,宁可自己吃亏受累,也不和别人计较。这一点,和雪儿奶奶很像。
“当然,他来自山区,身上有山里人的那种淳朴劲儿,很有亲和力。
他父亲是老师,母亲患病多年,生活压力比较大,但特别能忍,平时倒很乐观,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。
还有,雪儿把他当成亲哥哥,家里做点儿好吃的,都要给他留一份儿,有时还会亲自送到教室去。我们现在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,在家一切都随他的意。”
陈医生点头说,“这就对了,精神模板不是凭空出现的,至少您和王校长都不是雪儿的精神模板。我这么说您别介意啊,估计你们经常把孩子当学生看待,这就超出了家庭教育的范畴,雪儿并不愿接受。
不是老师教不了自己的孩子,而是孩子更需要家庭温暖,而不单单是家庭教师。
“但郑一凡是同代人,身上有和奶奶相似的那种关爱,潜意识里比较认同。
郑一凡又那么真心实意地护着她,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亲人,当成假想的哥哥,时间久了,这种意识也就固化了。
“不满您说,我一首在研究雪儿的康复过程,有些东西超出了我们的治疗范围,比如患者的心理重构因素,还有外部干预的作用比例,这些都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。
“我也查了大量相似病例,我倾向认为,雪儿的康复实际是他们两个共同完成的,特别是雪儿的个人努力,只有她自己主动寻求新的精神模版,才会真正地走出阴影,也才会完全痊愈,她做到了。
雪儿有一种常人缺少的灵性,正是这种灵性导致她极其敏感,这也是主要病因之一。
可是呢,由于这种灵性的存在,才让她自觉寻找‘替代模板’,并主动配合模板完成自我重构。这在医学理论上可以说得通,但在临床上我还没见过。
“我准备以雪儿的病例为基础,细化成可医学案例。这个选题刘院长己经批了,郑一凡也很支持,把他的治疗笔记都贡献出来了。
可惜,他不是医生,不然我们可以共同署名了。”
王玉芬“哦”一声,又委婉地问,“现在雪儿的病好了,我也看得出,她对郑一凡很依赖,这会不会产生新的精神依赖啊?”
熟知雪儿的病情,又了解郑一凡多半年的所作所为,陈医生心里明白王玉芬的话里的意思,但有些话还是委婉一些的好。
“这种依赖很正常,等过了巩固期,就会逐步减弱。同代人之间交流起来比较容易,这中间有个度,这一点小郑却把握的很好,张弛很有度,不必担心。
至于新的精神依赖,我明白您的意思,您是担心他们俩会不会产生男女之情,是这样吧?”
王玉芬点头说,“是啊,他们现在以兄妹相称,再大一些可怎么办啊?
医生苦笑一声说,“这个问题我很难下结论,人毕竟是情感动物,个体情感产生和发展不是医学能解释的。
这就要看郑一凡了,只要他没有这方面的念头,雪儿就不会有。正因为情感依赖者是被动的一方,一般不会产生主动类情感。
当然,雪儿现在还小,再过几年,就难说了。以您之见,郑一凡平时的人品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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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玉芬见话说破了,也不再绕弯子。
“郑一凡家传很好,在班上也属于品学兼优的一类,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。”
陈医生笑道,“那您还担心什么,相比什么门当户对,我倒赞成患难之交。这不单是我的一己之见,是有数据支持的。
“这几年来咨询心理问题的人多了,大多都是一些富裕阶层,还大多是情感原因,说来说去,物质丰富了,心理落差却很大,婚姻隐患很多,夜不归宿、婚内出轨、离异都是轻的,精神折磨,一辈子的精神折磨才是最可怕的,还无药可治。
心理治疗解决不了社会问题,心理疾病却会导致很多社会问题,这些医学无能为力。
“可患难之交呢,也许会经历一些苦难,但人的精神状态却很好,家庭美满不就这么点事儿么,相互理解和尊重是基础。何况,就凭郑一凡现在的所作所为,以后准错不了。
这小子心理素质好,情商也高,智商一般,但不会一事无成的。
“再说,就凭现在对雪儿的样子,无论将来怎么样,他都不会伤害雪儿,更不会让别人伤害雪儿,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你们就没想过,将来把这么好的男孩子留在家里?
陈医生说,王玉芬听,见陈医生善意相劝,也笑了,“我也觉得郑一凡很不错,可他们都还是孩子呢,雪儿才十五岁,考虑不了那么远,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。
大不了,多个儿子呗,结婚生子,我全包了。”
医生笑道,“我赞成你这个态度,当儿子养,您还是最大的受益者!再给您透露个情况,柳院长很欣赏郑一凡,在我们面前没少夸他。
五一那天,郑一凡和陈佳一块儿来的,虽然我们讨论的都是雪儿的情况,看得出他俩挺说得来的,配合很默契。”
王玉芬笑笑,“陈佳这孩子也不错,就是早定了娃娃亲,那男孩子很优秀,也是我的学生,郑一凡也知道的,他绝对不会掺和的。”
“哦,娃娃亲?现在还有这事呀!我要是有女儿……扯远了。虽然雪儿己经临床痊愈,但还要注意巩固,家长要逐步接过雪儿的康复主导权,转为以家庭呵护为中心,避免发生任何过激行为,包括父母的日常生活态度。
这方面,我对郑一凡特别交代过,让他逐步退出。
“另外,有时间您和柳院长聊聊,我听院长说过一句,好多老师都在背后支持郑一凡,好像还有私下募捐什么的,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。
王玉芬愣了一下说,“还有这事儿?我还真不知道,我说郑一凡怎么那么舍得给雪儿花钱。老王从不让老师们过问雪儿的情况,关系闹得很僵。
你要不说,那我们太对不住那些老师们了,谢谢你的提醒!”
陈医生说,“这是我的本职工作,谈不上谢。要谢就谢我们柳院长,是她主持整个治疗过程的。最该感谢的,还是那个郑一凡,心病需要心来医,他把心都给了雪儿,是雪儿真正的心理医生。
对了,您给他带个话,告诉他一声,借我的书该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