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“小丫头儿，没调查研究就没发言权。你怎么知道你哥不会喝酒？我可是听说，郑一凡不但会喝，酒量还挺大呢。
不信，你问问那桌上的郑老师，他可是郑家人。”
向校长指指另一桌上的一位老师，那是郑一凡的远房堂叔郑怀松，和郑一凡父亲同属“怀”字辈的，每年除夕都会到郑家老宅喝酒守岁。
“向校长说的没错，小凡从小就偷爷爷的酒喝，早练出来了。在我们老郑家就属他能喝，半斤八两玩儿似的，我就没见他醉过。
雪儿，不信你年三十儿到郑家老宅看看，除夕祭酒就是你哥主持的，那叫一个排场。
还有，爷爷一见我就打听你，他可是盼着你回家过年呢！”
说话的是堂叔郑怀松，他知道郑一凡和雪儿的特殊关系，这在家族里并不是秘密。
今天作为老师后援团的一员，受邀参加生日宴，向校长又把话题引到郑一凡身上，他也是见缝插针，便笑着自爆家事。
“叔，家里的事您就别在这说了，我陪大家喝就是了。”
郑一凡红了脸，从座位上站起来，端起一杯酒。
“两位王老师是我的授业恩师，平时对我照顾有加。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，而我最幸运，一进师门，师父教，师母训，整个一混合双打。
我唯一能出气的就是小师妹，可是呢，我却成了小师妹的出气筒！
雪儿是今天的小寿星，我就霸道一回，雪儿只管开心，不许喝酒。
今天我代表老师，代表小师妹，代表小师妹他哥，也就是我，欢迎各位光临！医教不分家，感谢各位老师的厚爱！”
说到此处，郑一凡转向向真。
向真虽是一校之长，但今天的主宾是医生和老师，对这种喧宾夺主的座次颠倒，郑一凡腹诽了半天，毕竟是雪儿的生日宴，也不好说什么，座次就算了，敬酒却不能主次不分，他才不会看人下菜碟儿。
何况事关王哲甫的诚意，他不能违了主人的初衷，更不愿雪儿成为他人社交的跳板，他要还王哲甫摆宴谢恩的本来。
“向校长，第一次挨离德高望重的您这么近，都有点儿拘束了，说话都不利索了。我跟您请个假，先自由一会儿！”
向校长己经从王哲甫那儿了解了事情的原委，自然知道王哲甫的用意，也欣赏郑一凡的机智，一挥手，“去吧，做你该做的，不用管我们！”
本来王哲甫只请了校长向真，结果所有的学校领导听说后，都带了生日礼物来了，还坐了首桌，这也打乱了原来的安排。
郑一凡懒得看人脸色，就坐在了柳院长的旁边，雪儿不依，硬是把郑一凡拉到了首席的座位上。
见郑一凡起身离开，并没有先从这一桌敬起，这个打破常规的宴请顺序，令有些擅长应酬的人面露不悦，只是碍于两位校长在座，也不敢说三道西。
郑一凡端着酒杯，先走到柳院长几位所坐的邻桌，雪儿抱了酒瓶子，紧紧跟在后面，亦步亦趋。
“喝酒之前，我先介绍一下这三位白衣天使，这位是县医院柳院长，有的老师可能还不知道，旁边儿这位陈佳同学都认识吧，她们是亲娘儿俩。
对雪儿柳院长可上心了，事前调研，幕后统筹，整个过程都事必躬亲。
院长阿姨，我把您心心念念的小宝贝带来了，活蹦乱跳的，这回放心了吧！
这杯酒，我陪雪儿敬您！”
众人鼓掌，柳院长站起身，微微躬身向大家示意，才端起酒杯。
郑一凡马上举起酒杯，轻轻碰了一下柳院长杯底，仰头一口喝下。
柳院长抿了一口，笑道，“大家都看到了吧，这小子喝酒真挺猛的。可他刚见到我时，紧张地像个女孩子，腼腆的要命。
半年后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，给他件白大褂儿，保准像个医生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，满嘴的专业术语。
雪儿，这个假冒医生没吓到你吧？不用怕他，他不老实，看我怎么收拾他!”
“柳妈妈，我哥对我可好啦！倒是我常欺负他，让他往东，他不敢往西，我掉个银豆子，他都巴不得捧起来，说是不能浪费。
您可别吓唬我哥，他胆儿小着呢！”
雪儿边说，边望着郑一凡嗤嗤的笑。
柳院长听了，不由笑态可掬，“哟，这哥都挂嘴边了，我就放心了。
郑一凡，依我看，你将来学医得了，心细，胆儿还大，特别‘仁心’二字，契合了好医生的特质，我看好你哟。”
“多谢柳姨抬爱！我一定加一百倍的努力！”郑一凡恭敬地应道，加了一丝顽皮。
雪儿在一旁笑吟吟的说道，“柳妈妈，学医太费脑子，我哥喜欢文学，您就饶了他吧！”
“得！这兄妹俩都是人精儿，我不管了！快离我远点儿！”
说完，柳院长一口喝完杯中酒，冲俩人摆摆手，喜爱之意却溢于言表。
2
郑一凡答应着，看一眼陈佳，“雪儿她姐，都认识，我就不介绍了，改日叫上光明，咱们单喝。”
陈佳瞥了一眼，睨笑道，“我又不是酒腻子，少来！”
这边说着话，旁边的陈医生端着酒杯站起来，没等郑一凡说话，他先开了口。
“郑一凡，你借我的书什么时候还吶？那可是限量版，弄丢了，柳院长非扣我工资不可，那本书比我一个月工资都贵！”
“您放心吧，绝对丢不了！各位老师，这是咱们县医院的心理科大拿陈医生，雪儿的治疗方案都是陈医生手把手教我的。
不过，我希望这辈子都不去找他，你们最好也别认识他，这人特抠门儿，一本书都跟我要了三回了。
不说这个了，陈医生，上次雪儿一出大门，就说你是个大馋猫，还跟她抢吃的！”
俩人熟络得的互相打趣，老师们不禁侧目。
“陈叔叔，别信他的，我说的是您可爱的像个大馋猫。我哥说，要单独请你喝酒呢，他没偷着去找你吧？”
雪儿在一旁辩解着，还顺带揭了郑一凡的底，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。
陈医生忙说，“我一首等他上门呢，郑一凡，都放寒假了，别说没时间啊！”
“没问题，过两天就去。您都不收雪儿的诊疗费，我怎么也得回家给你踅摸点儿年货啥的呀，到时候连书一块儿奉上。
“柳阿姨可说了，你可是酒中君子，不求酩酊大醉，但愿一杯留香。
你那儿还有啥琼浆玉液，我帮你清清库存，到时候别拿什么‘宫廷玉液’打发我。”
把医生变成朋友，彻底消除雪儿抵触心理，也是柳院长给郑一凡的建议。
虽说雪儿己经康复，但要防止复发，最好和陈医生要保持必要的联系，郑一凡悄悄地照做了，还混成了哥们儿。
“哥，啥好吃的？我也要。”雪儿喊道。
“刚还说陈叔叔是大馋猫，转眼儿自己就变小馋猫儿了！少不了你的，一起去陈叔叔家抢好吃的去，酒呢？”
郑一凡从雪儿手里接过酒杯，“陈医生，这酒可是我老师的多年珍藏，绝对有些年头了。
一杯清咽，两杯润喉，三杯解百忧。咱别给他省着，敞开了喝呗！”
郑一凡碰了一下陈医生的酒杯，仰头先喝干了，又端着酒杯让雪儿倒上。
“陈医生，这杯是雪儿的，敬你！”
陈医生也不推辞，俩人又喝了两杯。几杯酒自自然然，毫无生疏之感。
三个人的嬉笑盘桓，又平添了几分喜庆气氛。
“这位是县医院的谢医生，这一年教了我很多医学知识。”
郑一凡走到另外一位年岁稍长的医生身边，简单介绍了一句，扭头说道，“雪儿，和你抢饭吃那招，就是谢医生教我的，还不让告诉你。
害得你少吃了那么多肉，要怪，你就怪谢叔叔！”
“真的呀！”雪儿眨着大眼睛，嗔怪道，“我说我怎么越来越瘦，谢叔叔，您偏心！”
“郑一凡，我们可是有约定的，不许公开我们的诊疗方案。你违约了，罚酒三杯！”
谢医生并没接雪儿的嗔怪，笑着端起酒杯。
“三杯就三杯！您说尽量让雪儿少吃肉，大部分可都便宜我了！来，敬您！”
郑一凡喝酒很快，谢医生也很痛快，连喝三杯。
“谢叔叔，我可亏大了，少吃那么多肉！不行，我也罚我哥一杯，您也得挨罚，谁让您不让我吃肉呢！”
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谈论过往，医患关系他们不曾见过，愣是让郑一凡你和雪儿演绎成了家常。
雪儿又给二人倒上酒，看着他们喝干了，才甜甜地说，“谢叔叔，谢谢您！我知道，您是为我好，我可不是真的罚您呀！”
“小机灵鬼儿！不就想方设法让我多喝点儿嘛！别忘了，我可是专门研究人的心理的，你俩小脑袋里的那点儿小九九，还是省着点儿用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