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一支笔竟遭到了两位老师的拒绝，眼看着雪儿满眼失落，郑一凡心中不忍，又有些愤懑，还是定定神，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“老师，我真没想那么多，也不愿被人看凭物贵。只要人人平等不被歧视就足够了。
雪儿是我的小师妹，我早把她当成亲妹妹了，留给她，我心甘情愿。
您二位也不是不知道，她就是要星星，只要我够得着，一定会给她摘一颗。难得她喜欢这支笔，让她开心就好了。”
老师，雪儿认我这个大哥，也尊重我这个大哥，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的？难得她喜欢这支笔，让她开心好了。
再说了，以后没法儿在身边儿督促她了，见笔如见我，敢偷懒厌学的，别说我不高兴，这支笔都不答应。”
雪儿顿时眉开眼笑，把那只笔捧在胸前，跳到郑一凡身边。
“哥，我保证绝不偷懒！”
“你怎么就不明白啊！雪儿，告诉你哥这支笔是怎么回事。”
雪儿闻言，乖乖抬手拧开笔帽，把笔尖伸到郑一凡眼前。
“哥，你好好看看上面的英文，别管上边儿一行，看下边儿这个词。”
笔尖上有两行英文字母，大写的，上面一行是DUOFOLD，下面一行是PARKER。
郑一凡笑笑，自顾自拼读起来，“多……福德，帕……克，是这么读吧？”
雪儿神秘一笑，“中式英文！不逗你了！爸爸说了，上面是‘多福’，没有‘德’，下面是派克，大名鼎鼎噢。
爸爸早看出来了，怕你分心，不让我告诉你，现在明白了吧！”
派克笔郑一凡是知道的，一代才女张爱玲把自己写进了尘埃里，用的也是派克笔。
“这就是派克啊，怪不得这么好用呢！你留着用好了。”
“我爸说了，这是派克的百年纪念限量版，我用就太浪费了。哥，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。”
雪儿听郑一凡并没收回的意思，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，拿过笔身，小心翼翼地拧上，就要递给郑一凡。
王哲甫接过钢笔，在手心里掂了掂。
“小凡，给你普及一个少为人知的常识，省部级这个说法知道吧？”
“听说过，就是一方诸侯，或者一方大员，仅次于中央级，这和我也没关系啊？”
“别急着否认，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。还记得‘公车上书’吧， ‘公车’就是马车，当然最早的也有牛车，后来还有轿子。
官员级别不同，乘坐马车的规格也不同，比如唐朝，三品以上是西匹马，西品是三匹，五品是二匹，其余都是一匹。
一看拉车马的数量，就知道对面是几品官，这叫见物识人。法子首观了点儿，但实用。
这个制度流传至今两千多年了，形式变了，但内涵没变。现代的‘公车’也是标配，省部级的是红旗轿车，官员见了退避三舍，平民见了更是眼热。
除此之外呢，还有一个标配是专用笔，重大场合用的，派克笔就是其一。普通人不知道，有点儿社会阅历的一看就明白，所以这笔不是笔，是一种身份标识。
我知道你对‘身份’这个词很敏感，你现在需要的，就是这种身份标志。这是钢笔的问题吗？个人身份，社会地位，或是某种资源，都可能从这支笔上体现出来。
社会上流传一种说法，说什么‘财富看表，文化看笔’，这种说法也许你觉得很庸俗，但现实就这样，容不得你不思不量。
至于这支笔的去留，你自己决定，我会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2
郑一凡本就心中不舍，听了王哲甫一通旁征博引，也觉得这笔的珍贵，送给雪儿倒有了一种仪式感。
最珍贵的才有意义，也只有稀罕的东西才配得上雪儿的那声“哥”。
望着雪儿满心喜欢又爱不释手的样子，郑一凡笑了，还是那么憨。
“纪念笔也是笔，不拿来写字才是最大的浪费。我也不搞收藏，也做不了书法家，无所谓的。
这样好了，雪儿，三年后，你要考上了重点大学，这笔就还给我。要是普通大学，你就留着。”
郑一凡给出了一个折衷方案，笔留给雪儿，也不落王老师的颜面，雪儿考上了重点，其他还重要吗？何况三年之中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？
“那不一样吗？哥你就知道哄我，我保证只要考上大学，无论什么结果，这笔我都还给你。忘恩负义夺人之爱的事儿，我可做不来。”
“肯定不一样的，上了重点大学，就用不着这支笔了。要是普通学校，你还得继续努力，这支笔会带来好运的，能帮到你。
就这么定了，三年后见分晓。不许放着不用，也不许弄丢了，我还要用它……”
“哥，这是我们的三年之约吗？”雪儿仰脸问，使劲儿抿了嘴，满眼是笑。
话一出口，王哲甫和王玉芬惊呆了。
平日里雪儿虽然心首口快，但很有分寸，只要在郑一凡面前，便口无遮拦，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，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，可当着父母的面说出如此暧昧的词语，也让王玉芬有些恼怒。
“王雪晴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“知道呀！我哥要求我三年后考上重点大学，考上了他就不管我了，万一考不上，他还得训我。走着瞧，我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呢！”
雪儿手舞足蹈的说着，把笔捏在了手心。
猛然，又睁大了眼睛。
“爸妈，你们想什么呐？真俗！哪儿找这么好的哥，我才不换呢！
就是谈恋爱，我也要到十八岁后，找个我喜欢的人，一起到天涯海角去！就我哥，傻大个子一个，有什么好？
你们要稀罕，留下当儿子好了，再娶个傻不拉几的嫂子回来，我就彻底解放了！嘿嘿！”
“不许贬低你哥！”
王玉芬举手就打，“要不是为了你，你哥至于这么苦这么累吗？你个小没良心的。”
雪儿躲到郑一凡身后，冲王哲甫喊道，“爸，你也不管管你老婆，动不动就打人！”
“该打！谁让你总没心没肺的呢！”
说话的是郑一凡，话刚说完，背上就挨了两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