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俩聊什么呢？”
杨秋迪回来了，坐在她自己座位上，若无其事地扫了二人一眼。
“聊菲拉呢，郑一凡也知道的。”肖萌叠起两腿，那样子很有几分优雅。
“哟，郑大个子挺有趣的嘛，不像某人说的木头疙瘩一块，还知道菲拉。记得下次送咱八妹一瓶，她最喜欢啦！”
杨秋迪和郑一凡一个班，却和肖萌一个宿舍，俩人个子差不多，都是小小巧巧的，只是杨秋迪更活跃一些。
“有机会，一定。”
郑一凡和杨秋迪比较熟，明白她在开玩笑，简短地回了一句。
“啥叫有机会？既然知道菲拉，你肯定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，你也别说了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。
郑大个子，别整天鼓捣你那些破诗。对了，现在没菲拉也行，给肖萌拽几首呗，她可是特喜欢你的诗，自己都抄日记本了，还经常一个人偷着读，也不害羞。
看在她那么喜欢你的份儿上，你就专门给她写一首，这不难吧，别说有时间之类的屁话，我不爱听，也别想搪塞过关。瞧她那望眼欲穿的样儿，你就早点儿圆了她的心愿。真的，不信你问她。”
杨秋迪几乎是文不加点，声音也略微有点儿大，招来过道那边的女生都扭头看。有两个和杨秋迪一个宿舍，见他们三个坐在了一起，互相推了一把，又捂着嘴笑了。
肖萌抓起腿上的毯子，卷成一团，扬手就砸到了杨秋迪身上。
杨秋迪也不躲闪，任凭毯子慢慢散落。
郑一凡伸手一抄，在毯子落地前接住了，动作干净利索。
“哎哎，别咬吕洞宾呀！替你打抱不平，竟然打击报复！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没良心的。”
说着，杨秋迪从郑一凡手里夺过毯子，捏了两个角儿，双手一抖展开了，过去就蒙在了肖萌头上，贴在上面，低声说道，“不许动！不许掀！除非大笨蛋帮忙。”
肖萌双手舞动，嘴里央告，“七姐，好姐姐，饶我这回吧！我给你削苹果吃。”
“我才不吃呢，一个苹果就想堵我嘴，没门儿！这瓶茹梦归我了，你俩喝一瓶！”
杨秋迪瞥一眼盘子里的饮料，狠狠踢了郑一凡一脚，回头眨眨眼。
郑一凡不明就里，也不愿肖萌被当面蹂躏，忙出声劝解，“杨秋迪，快别闹了，饮料苹果都归你！”
“要你献佛！你答应送八妹菲拉时，也送我一瓶贝丽丝，我就饶了她。”
“行，没问题。快别闹了！”郑一凡忙答应着。
表嫂在京百有个化妆品专柜，去要两瓶香水应该没问题。表嫂也说过，他要送女朋友香水不用买，柜台多着呢。可是……
杨秋迪取下了毯子，挤在肖萌身边，却看着这个一凡，“看在有人英雄救美的份上，暂且饶过你。只能帮你这么多了，剩下的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尽管压低了声音，郑一凡听的真真切切，心里也是一颤。
等毯子拿掉了，肖萌露出头来，满脸绯红，“好姐姐，等回来了，我让我妈做清蒸鱼，保证把你个小馋猫喂饱！”
“一条鱼就把我打发了，别想！拿不到贝丽丝，就抢你那瓶菲拉。”
“好好好，你要什么都行！他没有，我给。”
肖萌瞥一眼对面，把眼睛藏进了披肩里。
“他没有？他谁呀？又不是我八妹夫，他没有你凭什么代劳？再说，他都答应了，你裹什么乱？有诺不践非君子，到时候收不到谢礼，我饶不了你们俩！”
一连串的“他”从杨秋迪嘴里蹦出来，肖萌抓起毯子蒙了头，郑一凡却笑了，“你放心，返校之前拿给你，我说到做到，决不食言！”
肖萌探出头来，看向郑一凡，“你哪儿有，拿什么给她？你别管了，我给她。”
“诶吆喂，‘你哪儿有’，‘你别管了’，好体贴，好肉麻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好冷！”
“杨秋迪，这事儿是我答应的，我肯定能做到。你刚说的那个什么丝，我没听清，你再给我说一遍，就是翻遍北京城，我也会找到。”
肖萌放下手里的毯子，瞪了杨秋迪一眼，笑着对郑一凡说，“你别理她，她就是个小魔头，人小鬼主意多。回头我给她就是了。”
“哟，这还没过河呢就想拆桥，没门儿，郑一凡的贝丽丝我要定了。郑一凡，贝丽丝，贝丽丝，你可要老老实实记住了。不然，休想进我们宿舍的门！”
“一言既出，绝不食言。你等着就是了。”郑一凡笑道。
“说话就说全喽，我爱听，某人也爱。这挑夫浇花儿的活儿还挺累，还是守株待兔来的轻松，我可就在大树下等着啦！你不来，花不开。花在眼前首须折，莫让红豆挂空枝。”
肖萌一扯杨秋迪的衣袖，“好啦！你就别吟诗作赋啦，郑一凡既然说了，他就一定能做到。少不了你的。”
“这么肯定？”
“嗯，我相信他。他言出必诺，从不骗人。这是他和他小师妹的约定，从没失信过。”
“小师妹？那个小师妹？哦，我明白了，你也是他最小的师妹。”
“不是我，是雪儿，就是南方的那个小师妹，咱们不是都见过吗，你忘啦？那个瘦瘦的，眼睛特别好看的那个。”
“记得记得，小竹竿儿似的，小毛丫头一个。”
“人家就不长啦？现在都快一米七了，估计比你高半头还要多，早不是小丫头了。”
“也是，都三西年了，肯定出落成大姑娘啦！咦，你咋知道这么清楚？”
“郑一凡告诉我的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前天。”
“好哇，竟敢瞒着我约……不对呀！人家都有小师妹了，你还跟着起什么腻呀！”
“雪儿早就有男朋友啦，比她大师哥领先了一步呢！”
“这么详细！那我岂不是多此一举了？”
“没没没，我和他只说过雪儿，没谈其他的。”
“想谈就谈呗,想了好久年了，还不敢谈，就不怕心尖子都被人掐了。你让我骂你什么好！就瞧不上你这心慧口不至的臭德行，不管啦，自己的事儿自己办吧！”
杨秋迪坐回自己的座位，胳膊肘碰碰郑一凡，“好人有好命，傻人有傻福！多好的女孩儿，千万别不识荆山玉。”
“取回和氏璧，必谢和事佬。”
“算你聪明！我就翘首以盼喽，郑大个子，可不能让我秋水望断哦！”
郑一凡“嗯”了一声，就不再说话了。这杨秋迪张口闭口“郑大个子”，看来平时没少这么喊。
他全明白了，此时此刻又能说什么呢？说什么都多余。
肖萌理理头发，蜷起双腿，搭好毯子，才把耳机戴上，低了头，不再看郑一凡一眼，只是咬了下唇，满眼含笑。
窗外灯光掠过，车厢内依然笑语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