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浴着肖萌带来的芬芳，郑一凡渐渐放松下来。
俩人之间的缝隙慢慢消失了，肩己经靠在了一起，香气更浓了。
郑一凡微微侧身，目光落在肖萌的脸上，那朵玫瑰悄然红了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，肖萌也盯了他看，嘴角弯起一道弧线。
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，仿佛穿越了时空，在星空深处追逐着，缠绕着。
肖萌的眼睛很好看，帘若弯月，眸似墨玉，睫毛微微上翘，张开时若蒙了一层水雾，似水若烟。微合时又朦胧似海，深不见底。
郑一凡很喜欢这种双眸微合的样子，若藏了心事不愿被人发现，又似洞察了一切，笑中含嗔。
以前也喜欢看，又不敢看久了，只要肖萌双眸微合，便赶紧躲开，唯恐张开时，不再有任何的秘密。
前天就躲了一次，这次不想再躲了，或舍不得躲了。
杨秋迪的话都说得那份儿上了，肖萌娇羞不语，只是这一脸娇羞，胜过千言万语。
既然喜欢看，自己干嘛还要躲开。以前只是远远的看了，并不真切，也不真实。
此刻俩人距离如此之近，呼吸可闻，可惜灯光太暗了，五官只剩了半明半暗的轮廓，朦朦胧胧的，倒有一种别样的美。
眼睛还是那双眼睛，只是眉细了些，唇也翘了些，脸颊也舒展了许多。也是，那年她才十七岁，还没长开呢。
看久了，肖萌却低了眉，合了睫毛，躲避着近在咫尺的炙热。
见状，郑一凡靠回椅背上，这样肖萌可以舒服一点儿，也可以贴得更近一些，可以嗅到发丝上的幽香。
那一刻，郑一凡释放着前所未有的贪婪，毫无忌惮。
“这次实习我是组长，又是见习班主任，还要帮黄老师做一些事情，估计一时脱不了身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你不会不去看你妈妈了吧！”
肖萌睫毛上扬。她读得懂那话里的无奈，但不想听到模棱两可的答案。
“我一定会去的！就是再背个处分，我也要去看我妈！”
肖萌舒了一口气，眼帘扬了扬，露出两颗黑宝石，很亮。
“对！一定要去！我也一定帮你！”
郑一凡摇了摇头，“你？黄老师的严格在系里出了名的，恐怕没用的。”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？别看她在系里挺严肃的，在家对我可好了，这么说吧，我俩在校是师生，在家是母女。
你忘啦？前天你去的时候，我不就在那儿么。你还不知道吧，我爸妈和黄老师都是大学同学，我们两家就住对门儿，两边儿都有我的房间，我轮流住。凭这一点，说不定能帮上点忙呢！”
肖萌一脸的得意，说起请假的事，就像拣片树叶那般轻松。
“哦！这样啊，我还真不知道，也许有点儿希望。就算黄老师不准假，我也要回北京。”
郑一凡的眉头松弛了下来，眼睛光亮暗了一下。
“还是不相信我！”肖萌仰脸瞪了一眼，手伸进了毯子下，揽住了郑一凡的胳膊。
“到时候，我要让你知道，我肖萌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！不过，你别总这样儿，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。多想想后面的事儿，争取早一天成行！”
郑一凡微微点头，伸出左手，在毯子下抓住肖萌的手，紧紧攥在手心里。
“好！无论结果如何，绝不退缩！”
“嗯嗯，你会的，我知道。”
“睡会儿吧，小萌，不然，明天该不舒服了！”
肖萌头往里拱了拱，另一只手也伸进来，双手紧抱了那只胳膊，闭上眼睛轻轻的说，“好！你也是！”
闭了眼睛，肖萌却无法入眠。
和喜欢的人相依相偎，曾无数次在脑海里预演过，前天郑一凡走后，她才想起来，自己把手放在他肩上那么长时间，郑一凡却没反应，连碰也没碰一下……
心里暗骂，这个榆木疙瘩，心里就惦着他的雪妹妹，自己手都递给他了，他都不肯牵一下……更别说了抱了，别说，还真是个正人君子……还好，今天终于被他牵手里了，只是周围都是熟悉的眼睛，心里还是有点儿怯怯的。
偷偷看了一眼，郑一凡靠了椅背，脸却侧了过来，眉头又皱起来了。
肖萌目光一软，她心疼了。
她喜欢郑一凡己经三年了，甚至是西年了。
第一次遇到郑一凡，还是在系会议室。
九月的阳光依然炙热，毫不吝啬的把热情撒落，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角落。
那天是新生入学的前两天，肖萌在系里帮忙做一些准备工作。
郑一凡敲门进来时，肖萌正在誊写资料，答应了一声，头也没抬。
半天没动静，她回头一看，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。
一个瘦瘦的大个子，正站在侧后方，低着头看着她。
“好秀气的字！”这是郑一凡同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偷看不是好孩子!”这是肖萌对郑一凡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这么漂亮的字不怕偷看，再说我也没偷看，看人写字是一种享受，这个角度正好。”
“未经允许就是偷看！”肖萌圆睁了眼睛，即使在生气，这双眼睛也很漂亮。
“我敲门了，你也答应了，我并非不速之客。你在忙，就在旁边儿看你忙，顺便给你做了会儿保镖，这怎么是偷看呢？要不是你这么好看，我才懒得看呢。”
“你狡辩！”肖萌站起身，怒目相向，胸脯一鼓一鼓的，宛若潮头涌动。
“我是在为自己辩护，这好像也是我该有的权利。”
说着，郑一凡退了两步，目光却转向了桌面，嘴上却毫不让步。
肖萌斗嘴从不落下风，突然一低头，意识到了什么，脸一红，忙转回身，坐在了椅子上，拿起笔，却没写一个字。
“你……你是新生？”
“对呀！今早到的，收拾完宿舍，没事了过系里来看看。”
肖萌拿出一张空白表格，“你坐那边儿去，把这个表填了。”
郑一凡接了，坐对面去填了。
肖萌握着笔，有意无意地打量了几眼，总觉得这个男孩有些与众不同，瘦是瘦了些，可棱角分明，精神状态很不错。身上的白衬衣旧是旧了些，却很干净，扎在裤腰里，显得整个人更加修长了。
那双眼睛细长，也很有神，似乎还挺清澈，如山涧清泉般清澈。柔和起来，总含了一种淡淡的笑意，就是有点儿贼，刚才似乎盯了自己看，只是一闪而过，却不是见到女孩子就上下乱转的那种。难道男孩子都是这样看女孩儿的吗？
黄姨可是说过，盯着女孩子某些敏感部位不放的，都不是什么好人。他倒是没盯着，是自己一着急才挺身而出的。明明盯着我眼睛看了半天……可眼睛算敏感部位吗？不算也不行。
在肖萌心里，郑一凡的第一眼，就给自己原本还不错的形象打了折扣。
胡思乱想间，郑一凡己经填完了表，笔一放就笑，目光里也没有了刚才的锐利，柔和多了。
这次，肖萌破天荒的没有生出一丝反感，还有些喜欢，总想多看几眼，可是没好意思。挺帅气的一人儿，怎么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呢？
从第一眼开始，肖萌总是在挑真个人的毛病，可挑出来后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。静下来一想，人家哪是为辩解呀，分明是在拐了弯儿夸自己……这小子脑子还挺快的，说出的话也蛮……蛮有意思的。
肖萌瞄了一眼信息表，“姓郑，将近一米八……郑大个子，你要没事的话，留下帮忙好吗？可能今天报到的同学多，事儿会挺多的。”
“行啊，闲着也是闲着，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的，老师您就吩咐！”
郑一凡爽快的答应着，还加了一个称呼，就是听着怪怪的，细一想，才明白他误会了。
“别乱喊！我不是老师，也是新生。我们是同学，你喊我肖萌就行了。”
“好的，小萌同学!”
“不对！是肖, 一声,肖像的肖,不是小孩子的的小!普通话说的还可以,怎么一三声不分啊!”
肖萌又恢复刚才的不满，但语气却和缓了，还有些委婉。
“噢，知道知道，是肖萌的肖，不是小萌的小。郑一凡，郑成功的郑，一鸣不凡的一凡，不是傻大个子的那个大个子。”
郑一凡笑着解释了一句，又自我介绍起来，还加了点儿自嘲。
“你这人怎么睚眦必报啊！”
“不敢不敢，不过有错必究罢了。”
“好你个郑一凡，你——”
“怎么啦？你们吵什么？”一位女士走过来，五十多岁，关切地问道。
“黄姨，这个郑大个子欺负我，上来就喊我‘小萌’。”
肖萌一脸委屈，嘟了嘴告状。那嘴巴微微有点儿翘，也很好看。
郑一凡也不知道来人的身份，忙站起来解释，“阿姨，我没那个意思，只是觉得肖萌同学小巧玲珑的挺可爱，一没留神把心里想的说来了。真的，我没贬意。”
“哈哈，这样啊！你别喊阿姨，我是你们的老师，叫黄秋兰。”
女老师走到肖萌身边，拿起桌上的登记表，快速地看了一眼。
“你这孩子，我平时不也叫你‘小萌’吗？今天怎么介意起来了。”
“您叫可以，他是男生，必须喊全名。”
“黄老师好，我叫郑一凡，郑成功的郑，一鸣不凡的一凡。刚才是我用词不当，我向小师妹道歉。”
郑一凡冲着肖萌一合掌，“小师妹，我错了，不该妄自称大。还请千万千万别介意啊！”
“谁是你小师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