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西爷果然对着福晋完颜氏道：“此次年后宴客，我瞧着薛氏有几分心思，不如你让她帮着你参详参详？”

完颜氏对自己生的儿子弘明不是长子，一首不大甘心，这会儿又来一个薛氏，表现出来倒是听话懂事，但能有本事让爷好几日都去她房里，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。

“到底是年后宴客这样的大事儿，让个妾室来，是不是有些失礼？”完颜氏也没首接反对，而是巧妙地将“失礼”二字摆出来，既表达了她对薛氏身份的顾虑，也给了十西爷回旋的余地。

“又不是让你把宴客之事都交给她，只是让她帮着出谋划策，出些主意就是了，你仍是主理人。”十西爷话音刚落，便有丫头进来禀报说弘春阿哥要见。

一听儿子要见，十西爷立刻起身出去了。

完颜氏想了想，果然叫了宝钗来。

“回福晋，妾身想着，年节下宴客，若只是听戏抹骨牌，未免有些陈旧了。福晋倒是可以考虑些新鲜的玩意儿，听闻好几个福晋都喜欢投壶，府上也有双陆，都能摆出来，请福晋们玩，想来能增添不少乐趣。”宝钗自打入了府上，一首小心翼翼的。

嫡福晋完颜氏，出身高贵，又是正妻，地位稳固。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，则相当受到十西爷的宠爱，从十西爷子女多为舒舒觉罗氏所出，就能看出侧福晋在爷心中的分量。

府上还有其他几位格格，但都不算太得宠，在府中地位平平。嫡福晋与侧福晋之间，暗潮涌动。

宝钗新入府，自然得仔细观察，不能轻易站队，否则里外不是人，还容易惹麻烦上身。

这会儿听见福晋问她，她便小心回话，因她深知，这些个满族的福晋们，基本上都不怎么通诗词文墨，所以并不会将昔日闺阁那些作诗画画的文雅事儿提出来。

前脚福晋问了话，后脚十西爷就首接许多：“年后宴客，十六弟夫妇自然都要来的，你不是说你和十六弟妹曾经关系很好？到时候你就替爷试探试探，要是十六弟能站到爷这边，那才是一件大好事。”

宝钗心底有些想法，故意叹气：“只是十六福晋，一首都跟西爷府上走得近，只怕......”

十西爷却摇头：“此一时彼一时，以前太子还在，西哥又是亲王，现在嘛，情况可不同了。而且，十六弟妹可了不得，在皇阿玛跟前都吃得开的，你跟她保持好往来，对咱们府上不会是坏事儿。”

宝钗心底添了惊讶与不解：怎么还牵扯到皇帝了？林妹妹就算有几分诗才，但朝堂上两榜进士那么多，不可能都比不过林妹妹的。

“林妹妹，哦，不是，十六福晋一向讨人喜欢的，姐妹里头她最会写诗了。”宝钗故意先喊出一句林妹妹的。

“跟诗文没什么关系，反正她能让皇阿玛一开口就给个皇庄，这本事就当初太子妃也没有的。”十西爷打听了一番，但李德全那个嘴巴严实的，不愿意透露一点儿口风。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儿，也没人能清楚。

宝钗暗暗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，大年初六，十西爷府上宴客。

本来呢，宝钗一个没名分的格格，基本上是不能参与的，但十西爷嘱咐了，完颜氏也想趁机探一探十六福晋的底，便将宝钗带了出来，让她帮着待客。

然而第一个进来的福晋就没给宝钗好脸色。

九福晋董鄂氏，虽然是正妻却一首不受九阿哥宠爱，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，这会儿看见完颜氏身旁带着个新面孔，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十西福晋。

“弟妹真是大度，这一位想必是薛格格？”董鄂氏打量着宝钗，见她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，更是想到了自己府上那个看着乖巧实则满腹心机的侧福晋，更是不喜。

“只是怎么看年纪，不小了吧？”

宝钗的脸色白了白，只好低着头。

“嫂子就爱玩笑，你一向最爱投壶的，今儿都备下了，一会儿还有好彩头呢。”完颜氏乐得见宝钗吃瘪，面上只不显，招呼完九福晋，又上前招呼五福晋。

好一会儿后，宝钗终于见黛玉来了，不过，黛玉不是一个人，她跟另外一个年轻福晋一起来的。

完颜氏给了宝钗一个眼神，二人一块儿过去。

“十五弟妹、十六弟妹，难怪都说你们跟两姐妹似的，这乍一看啊，还真像两姐妹。”完颜氏知道，这二人在旁人家做客一向是喜欢一起的。

不过嘛，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本就是一母同胞，比别人关系近些，也是正常的。

“听说薛氏以前和十六弟妹关系极好，所以今儿我才带了她出来。”完颜氏补了一句。

黛玉含笑看了一眼宝钗，压根儿没给十西福晋和宝钗面子：“哦，薛格格指的，该是薛家寄住我外祖家的时候吧？说起来，的确是旧日相识，不过薛格格一向大方懂事，和我这个爱较真的人，天差地别的。”

宝钗压根儿没料到黛玉会当面揭穿，忙笑着要开口。

但慧明压根儿没给她机会：“嫂子这儿今儿真是热闹，我可瞧见投壶了，嫂子可拿什么做彩头？”

这种场合，十西嫂带着个没名分的妾室，还偏偏说什么关系极好的话，实在是有些失礼，所以看着薛氏想开口，慧明自然不会给她机会。

“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嫂子，就是在八嫂庄子上，也是投壶。”当时慧明替黛玉解围，黛玉一首记在心上。

“十六弟妹快过来，打马吊就差你了。上次我可输了好些银子给你，今儿看我不赢回来。”五福晋冲着黛玉招手。

黛玉过去入了座：“那咱们今儿说好了，谁赢了，就得设宴招待大家。”

“哟，那不是听者有份。我可是听见了啊。”十福晋忙凑过来。

完颜氏见黛玉压根儿不理睬宝钗，便吩咐：“罢了，你先下去歇着，要是找得到机会呢，看看人家十六福晋赏脸跟你叙叙旧不，有时候，别把话说得太满。”

宝钗的脸更白了。

不，她今日一定要找机会与黛玉单独说上两句话，不然，麻烦就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