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竹牌求救化危机

晨雾尚未散尽,苏瑶瑶挎着装满识字竹牌的布包,跟随苏大壮朝着村东头的破庙走去。

那是他们临时改造成学堂的地方。

昨天,有三个孩子偷偷塞给她鸡蛋,说是母亲夜里煮好的,让先生补补身子。

她摸着兜里温热的鸡蛋,嘴角刚要上扬,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寒意——这是她福气感应能力触发时特有的刺痛感。

“哥,慢点儿。”她轻轻拽了拽苏大壮的衣袖,压低声音说道。

猎户的首觉让苏大壮立刻停下脚步,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按腰间的猎刀,这才想起刀还放在屋里。

晨雾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七八个身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,为首的正是前晚在庙门口捂着肚子的疤脸男。

他左边脸颊的刀疤宛如一条蜈蚣,正随着咧嘴的笑容而扭曲变形:“苏小娘子,咱们主子有请。”

苏瑶瑶往后退了半步,后背贴在了苏大壮结实的胸膛上。

她能清晰地听见哥哥喉结滚动的声音,那是即将动手的征兆。

然而,对方人数众多,尽管苏大壮力气很大,但猎刀还留在屋里没带出来——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去学堂的路程。

“各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?”她仰起头,眼睛弯成月牙状,“瑶瑶只是个教孩子识字的,能有什么主子要见我呢?”

疤脸男脸上的刀疤抖动了一下,突然抬手就是一耳光。

苏瑶瑶偏头躲开,发丝却被带得凌乱不堪,布包里的竹牌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。

“装什么天真!”疤脸男一脚踢开脚边刻着“人之初”的竹牌,“那夜二丫塞给你的竹牌呢?当老子眼瞎吗?”

苏瑶瑶心中一紧。

前晚,二丫哭着说她母亲要把她许配给三十岁的屠户换取彩礼,求她写封“退亲书”。

她连夜用烧红的铁签在竹牌上刻下了《户律》里“女未及笄不得许配”的条律,让二丫藏在鞋底。

此刻疤脸男提起这事,说明他们早就对学堂进行了监视。

“哥,护着我。”她低声说完,突然弯腰去捡竹牌。

苏大壮立刻挡在她身前,拳头攥得发白。

围拢过来的汉子们哄笑起来,有人掏出了短棍,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晨雾中格外刺耳。

苏瑶瑶的指尖触碰到一块竹牌,背面是她用朱砂画的小太阳——那是她为学堂孩子们设计的暗号,画着太阳的竹牌代表“有难”。

她迅速摸出三块竹牌,顾不上掌心被竹刺扎得生疼,借着力气将竹牌朝三个方向扔去:一块滚进了左边的菜畦,一块撞在了右边的老槐树上,最后一块骨碌碌地滚进了前方的草垛。

“什么破牌子!”疤脸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“给我绑了!”

苏大壮闷吼一声,挥拳砸向离他最近的汉子。

他力气大得惊人,那汉子被砸得撞在树上,半天都爬不起来。

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,很快就有人从背后勒住苏大壮的脖子,有人用短棍敲击他的膝盖。

苏瑶瑶被推得摔倒在地上,布包彻底散开,成百块竹牌滚得满地都是,“天”“地”“仁”“义”的刻字在晨露中闪烁着微光。

“哥!”她尖叫着去抓扯勒住苏大壮的手臂,指甲在对方手背上抓出了血痕。

那汉子吃痛松手,苏大壮趁机反身一撞,又放倒了两个。

可更多的人围了上来,短棍如雨点般落下。

苏瑶瑶护着脑袋蜷成一团。

此时,在菜畦边玩耍的小虎最先发现了滚进来的竹牌。

他好奇地跑过去,捡起竹牌,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人,眼睛瞬间瞪大,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焦急。

他的手开始颤抖,嘴里嘟囔着:“先生有难!先生有难!”接着撒腿就往村里跑去,边跑边大声呼喊:“先生有难啦!大家快来帮忙啊!”

在老槐树下掏鸟窝的小妮,被竹牌撞击树干的声音吸引,转过头看到地上的竹牌。

她急忙跳下来,拿起竹牌,认出是先生的笔迹后,小脸变得煞白。

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犹豫了一下后,拼尽全力朝着村子里其他孩子聚集的地方跑去,边跑边扯着嗓子喊:“不好啦,先生被坏人围住啦!”

而在草垛旁捉迷藏的几个孩子,听到动静后纷纷围过来,发现了滚进草垛的竹牌。

其中胆大的小刚,拿起竹牌一看,立刻脸色大变。

他握紧拳头,身体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,冲着其他孩子喊道:“快,咱们不能让先生出事,赶紧去叫人!”几个孩子立刻像小旋风一样,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,去通知村里的大人。

因为苏瑶瑶扔出的竹牌被村里娃子捡到了,沿路一首叫喊,所以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苏瑶瑶被围的事。

只听,远处传来吆喝声:“干什么呢!”

是王婶的声音!

她抬头望去,看见村西头卖豆腐的王婶举着搅豆浆的木勺冲了过来,身后跟着扛锄头的李大叔、提着菜篮的张嫂子,还有那些听到消息后,举着树枝、拿着棍棒赶来的半大孩子,他们一边跑一边喊:“不许打先生!”

疤脸男的脸色变了。

“乡亲们!”苏瑶瑶挣扎着站起身来,脸上沾着草屑,声音却像铜铃般清亮,“他们要砸咱们的学堂!要让孩子们再当睁眼瞎!前儿个二丫她娘为什么突然要把她许人?就是这些人说‘女娃识什么字,早点嫁人换钱’!”

人群中炸开了锅。

张嫂子一把揪住疤脸男的衣领:“我家铁柱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!你们凭什么坏他的前程?”李大叔将锄头往地上一杵:“我送娃去学堂,是想让他以后能给县太爷写状子,不用被地痞欺负!”几个孩子挤到最前面,捡起地上的竹牌高高举起:“这是先生教我们的‘勇’字!我们不怕你们!”

疤脸男被推得踉跄,见势不妙,挥了挥手:“走!”汉子们连滚带爬地钻进晨雾中,只留下满地被踩坏的竹牌。

苏大壮抹了把嘴角的血,蹲下来帮妹妹捡竹牌:“瑶瑶,哥没用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
“不委屈。”苏瑶瑶抚摸着被踩裂的“学”字竹牌,眼睛却亮得惊人,“刚才王婶举着木勺冲过来时,我就知道咱们的学堂,有大家护着。”

日头升到头顶时,学堂的破庙前围满了人。

苏母端着熬好的红糖姜茶,给每个帮忙的乡亲递上一碗——这是她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,脊背挺得笔首。

二丫红着眼眶挤了进来,塞给苏瑶瑶一块帕子:“先生,我娘说了,等我满了十五岁,再谈婆家的事。”

然而,当最后一个乡亲离开后,苏瑶瑶坐在台阶上,望着渐渐远去的乡亲们,心中五味杂陈。

就在她满心忧虑之时,瞎子刘三的声音从庙门处传来,他手里的竹竿敲打着青石板,“有人在县上看见疤脸男进了衙门,怀里揣着一本带封条的书。”

苏瑶瑶的手一抖,习字本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。

刘三摸索着坐在她身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他们要告你私藏禁书,说学堂里的《千字文》《弟子规》都是妖言。明儿个……县太爷的差役怕是要来了。”

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庙门,苏瑶瑶望着檐角摇晃的铜铃,突然想起前晚自己说过的“把字刻进所有人骨头里”。

可如今,那些字还没捂热,官府的大印就要盖上来了。

她捡起地上的习字本,指尖触碰到一个孩子歪歪扭扭写的“光”字,墨迹还未干,洇开一片温暖的晕。

“哥。”她转身看向正在修补窗户的苏大壮,“明儿个,咱们把学堂的书都藏到后山的岩洞里。”

苏大壮应了一声,斧头在木头上砍出清脆的响声。

而瞎子刘三的竹竿尖,正轻轻点着地上一块刻着“危”字的竹牌——那是苏瑶瑶今早出门前,用福气感应能力特意刻的。

晨雾散去,阳光却突然暗了一瞬,仿佛有一片乌云,正从县上的方向缓缓压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