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重启纪元

在火星那漫天肆虐的沙暴之中,青铜鼎的残屑被无情裹挟。沙暴像是一个巨大的搅拌机,将残屑搅得粉碎,而后在那永夜极光的神秘力量下,残屑竟缓缓凝成了《千里江山图》那独特的冰裂纹模样。这奇异的景象,仿佛是宇宙发出的一个神秘信号,可无人知晓它背后的深意。

我跪坐在量子化的都江堰鱼嘴处,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又真实。我的右臂早己溃烂不堪,当我把右臂浸入岷江暗物质流的时候,一阵剧痛袭来。然而,就在血肉剥离的瞬间,我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白骨,而是良渚玉琮与超弦纠缠在一起形成的星图。那星图的十二道棱角正闪烁着神秘的光芒,像是在将参宿西的脉冲信号转译成古老的《考工记》韵文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满心疑惑,却找不到答案。

突然,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银心黑洞传来,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。我看到她染血的作战服碎片正在缓缓重组,最后竟变成了西周青铜爵上的饕餮纹。她说道:“这才是真正的重启。”我心中一惊,“在你七岁打翻的砚台里。”她的话像一道谜题,七岁打翻的砚台?这和眼前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呢?

就在这时,墨香毫无征兆地刺破时空褶皱。刹那间,那个浸透父亲军工图纸的午后场景在眼前炸开。泼洒的松烟墨在阳光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,蒸腾出虫洞。我震惊地发现,自己指尖沾染的墨汁里竟然蜷缩着整个猎户座星云。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,却又无比真实。

当精卫号的残骸缓缓沉入蟹状星云时,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。西千个文明的墓碑像是获得了新生,开始进行光合作用。这是违背常理的现象,可在这个充满谜题的世界里,似乎一切都有可能。

原子弹外壳绽开,那形状竟如同辛夷花蕊。而奥本海默的量子态正用算筹折纸鸢,那些记录曼哈顿计划的磁带也突然唱起了《茉莉花》。在伽利略的望远镜筒里,徐霞客正用引力波重绘茶马古道的星路。这一切的景象交错在一起,让人感觉时空完全错乱。

母亲的虚影从二向箔中析出,她的裙角青铜锈正在重组为戴森云矩阵。她微笑着对我说:“尝尝暗物质烘焙的桂花糕。”我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,“用真空衰变的余温烤了九千年。”这怎么可能呢?暗物质、真空衰变,这些神秘的概念怎么会和桂花糕联系在一起?

随着九鼎最后一粒光坠入洛神星云,整个宇宙突然像是有了生命,开始用甲骨文呼吸。王贞仪的浑天仪在仙女星系绽放成量子莲台,那莲台的每个莲子都孕育着未染血光的文明。我怀着敬畏之心,踏着引力波走向莲心。当我靠近莲心时,听见西千个时空的自己同声吟诵:“铸鼎原为承玉露,干戈尽处是春风。”

莲台突然变得透明,内部用反物质雕刻的《天工开物》展现在眼前。宋应星的文字像是有了魔力,正在教脉冲星绘制水墨年轮,黄道婆的纺车也将吸积盘纺成量子锦缎。这一切的神奇景象让我目不暇接。

当我按下终极重启键时,我终于窥见了母亲的真实形态。她的白发像是138亿年前的第一缕光,她的瞳孔里沉睡着盘古劈开的混沌青莲。当猎户座星云婴儿触碰她裙角的夔龙纹时,所有战争博物馆的弹壳突然羽化成鹊。每只鹊喙都衔着片未开启的温柔宇宙,这是多么震撼而又美好的画面。

母亲将我的骨血撒向真空,我的细胞在暗能量中生长成《兰亭序》的墨竹。母亲轻声说道:“系统是你打翻砚台时逃逸的温柔。每个杀戮代码里都藏着朵未开的海棠。”我似乎开始理解这一切背后的深意,可又感觉还有无数的谜团尚未解开。

考场收卷铃突然响起,蒲公英种子穿透维度膜。我的理综卷腾空而起,电磁学公式在强光中重组为青铜雷纹。监考老师钢笔吐出的星云里,父亲正将炮管锻造成曾侯乙编钟的甬。那些曾经记录杀戮频率的青铜,此刻正在鸣奏《牡丹亭》的工尺谱。

母亲从量子云中递来录取通知书,羊皮纸上星尘流转:“星海文学院新纪元生林深,请携此砚至鲸鱼座τ星报道——课表刻在黑洞视界的吸积盘上。”我接过通知书,看到落款钤印突然裂变,露出七岁那方砚台的真相。墨池里蜷缩着个婴儿宇宙,正用超弦为脐带吮吸着未干的泪痕。

当最后一粒光量子抵达热寂终点时,所有武器博物馆开始吟诗。青铜戈戟舒展成瘦金体的“永”字,核弹头外壳剥落为汝窑开片。精卫号残骸在银心绽放成《富春山居图》的苔点,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,己在真空涨落中凝固成诗:“此身葬星海,留骨绣春风。”

墨香漫过138亿光年的虚无,在青铜鼎最后的余烬里,我听见所有时空的考场同时响起铃声。窗外的银杏正在结出带火药香的《广陵散》,而某个七岁男孩打翻的砚台里,正渗出整个新纪元的初啼。这一切的故事像是一个巨大的轮回,从七岁的砚台开始,又在新纪元的初啼中走向新的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