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静了，一弯弦月爬上了窗棱，半明半暗。
老王拉上窗帘，打开旁边的陪护椅，脱了外衣就躺下了。
“可儿现在是铁了心了，你怎么想？”
“三年之内什么也不想，不敢想，也不能想。在她面前我觉得我心理挺黑暗的，先当妹妹看着吧!”
男人对话不需要过渡和掩饰，彼此都懂。
“虽说有点儿任性，可任的有道理。这事儿随了心，还要随缘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
睡吧，明天的事儿明天说。”
老王扯了被子蒙上头，不说话了。
凌晨五点，窗外还一片漆黑，护士开始查房了。
“郑老师，你怎么自己出来了？”
小孙一身蓝色护士服，推着护理车站在病房门口，见郑一凡沿着楼道独自散步，低声问道。
郑一凡笑道，“躺时间长了，浑身有点儿发紧，出来溜达溜达。你夜班啊！”
“乔院长临时安排的，我可是为你调的班哟，等康复了你得请我吃饭！”
小孙护士声音不高，很明媚。
郑一凡笑道：“没问题呀！我很乐意和天使一起吃饭！”
“得了吧你！你的天使在隔壁呢，不过周末你能吃到我做的饭，无论多难吃都不许说不好！”
“饭这东西不全看手艺，还要看心情，吃美女做的饭我什么时候都心情愉悦！”
“你俩说啥呢？”姚可睡眼惺忪的走过来，打着哈气。
“讨论美女和心情呢！可儿姐，你这不洗漱就跑过来，影响我们美女形象噢！”
“啊！听到有声音急着过来看一眼，忘了！幸好这是我七哥，不然还不被笑话死！七哥，脚下有根儿了吗？”
郑一凡来回走了两步，“完好如初！”
“行啦！你俩别在楼道里卿卿我我啦，回屋量完血压你们再甜言蜜语去！”
周围人有意无意的调侃听多了，姚可也不再敏感，反而很享受这种善意笑谈，心里还有一丝甜蜜。
“你们聊吧，我洗漱去了！”
姚可扭身回去了，小孙推着车就往里走，迎面差点儿撞上走出来的老王。
“急什么？没见过谈情说爱的，回去！”
“嘿嘿，陪个床还把病人陪丢了，幸好有人儿捡！我继续睡去啦，别理我！”
老王转身回去，倒在床上就蒙头就睡，也不理睬外面的二人了。
小孙量完血压，“一会儿别吃饭喝水，空腹做体检。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吗？”
“没事儿了，辛苦你了！”郑一凡随口客气了一句。
姚可进来了，虽略施粉黛，还是没遮住一脸倦容，估计又是一夜没睡好。
“给程阿姨也做个体检吧，我看她脸色有点儿发暗，没前几天好了。”
“乔院长都安排了，包括肖教授都检查，还吩咐让吴教授也来检查呢！”
“今天行吗？”郑一凡问道。
“随时都可以。”
郑一凡转过头，“可儿，你过会儿去接他们。我给师父打电话，让老两口儿在家等着，今天都做了，省的还得催他们。”
姚可答应着，收拾了床上的被子，又拿起衣服去了卫生间。
小孙护士收拾着护理车笑道，“怪不得那么多人心疼你，事事儿都做前边了，哪个老人不喜欢？我们乔院长可是对你另眼相看了！你懂的！人到齐了在这儿等着，我带你们去！”
“你不是护士吧？”郑一凡突然问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小孙抬头看了一眼。
“量个血压都那么笨，绑带都没扎紧，连工牌都没有，我要是重病号早投诉你了！”
“就你还不是重病号？就没见过乔院长这么忙前忙后的，也是，市长下令谁敢不从！
我是特护，兼职的，本职是乔院长特助，孙颖。以后有事儿可以首接找我，我给你开绿灯！”
孙颖说话很干脆，精明中透着干练。
“找你没好事儿，还是免了吧！不过你人不错，长得也漂亮，有空儿了可以找我，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学校！”
“好哇！有什么交换条件？不然你郑一凡就不会这么甜言蜜语了！”
显然，郑一凡的话孙颖并未全信。
“没条件，到时候帮我提提学校医务室方面的建议，建议就行！”
“一个学校医务室有什么好建议的，都是一些简单处置，普通医生都能应付得来。”
郑一凡尴尬笑笑，“问题是我那儿还没医务室，好多学生怕耽误时间又不愿到医院……”
“好啦！我明白了，这事儿你可以首接跟乔院长说，没必要绕这个弯子。”
“我这不是不想打无准备之仗吗，先了解一下情况！”
“你这心眼子比头发都多！这事儿我记下了，回头请我吃饭啊！”
“没问题！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错，八菜一汤，领导标准！”
“抠门儿！想请我吃饭的人排着长队呢，本尊眼皮都没抬过！算啦，看在你诚心相邀的份儿上，我就屈尊一回。
我还真想看看你那些学生在学校什么状态，回头我也给你送个过去，你别怕，绝对好苗子！”
“行啊！只要能通过我的测试，我也给你开绿灯！”
孙颖推着车走了，老王从里边走出来，“行啊！这么一会儿又降住一个！学校医务室怎么回事？”
“建校时资金超预算了，被砍了，一首没建起来。我趁这个机会争取一下，也假私济公一回！”
“我看你就是一活佛！自己病没好就开始惦记别人，都要离开的人了，还忙着栽树！”
“大哥，我七哥又惦记谁啦？”
“就刚才那个漂亮小护士，他要拉回学校吃饭。”
姚可展颜一笑，“孙颖啊！惦记也是白惦记，人家是下来镀金的，一年半载就飞走了！大哥，七哥，我走了！”
“不用着急，我己经电话告诉他们别吃早饭，八点以前接来就行！”郑一凡又嘱咐了一句。
龚雨端着早餐进来，放在小餐桌上。
“肖伯伯他们要做体检，做完后再给他们准备吃的。大哥，先吃点儿吧！”
老王和龚雨坐下吃饭，肖楚南和程心影进来了，见郑一凡在旁边溜达，忙说道，“刚好点儿还是要多卧床休息，别急着动！”
“伯母，我七哥身上没病，散步是有氧运动，有助大脑恢复。您快坐，看着就行。”
肖楚南扶着程心影做到沙发上，自己走过去拉开窗帘，把窗子开了一个缝。
清风徐吹，室内残存的酒气慢慢消散了。
肖楚南坐沙发上，随口问道：“小雨，你父亲做什么工作？”
“行政机关，副职。”龚雨如实答道。
“可儿让你来的吧？”
“那倒不是，我是来采访七哥学校的，赶巧了！”
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，小王是不是啊？”
老王放下手里的豆浆杯，笑道：“可儿表面嘻嘻哈哈的，心思缜密着呢！只要用了心，小事儿变大事儿，经她手的事儿变成花儿都不奇怪！”
龚雨停下手，“大哥，你是说这是可儿的计划？”
“不一定完全是，但把你七哥吹得天花乱坠肯定是有目的的，不然你也不会主动要求来，你七哥也不会贸然安排你进市政府，这方面他们俩很默契，根本不需要交流。
不信你问问你七哥，在肖伯伯问你之前，他都不知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