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九幽戮魂大阵

“时辰快到了。”赵岑身边,一个干瘦如骷髅、眼窝深陷的老道士沙哑地开口,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“只待午时三刻,阳气最盛之时,以这八百一十名纯阳(男童)纯阴(女童)之血为引,配合这‘九幽戮魂大阵’,定能引动九幽阴煞之力,隔空咒杀那赵云!任他有通天本领,也难逃魂飞魄散、永世不得超生之下场!届时,其魂魄将被拘入这法坛主幡之中,日夜受阴火灼烧,为太师所用!”

赵岑闻言,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笑容:“好!有劳仙师!事成之后,太师必有重赏!那赵云屡杀我西凉大将,坏太师大计,实乃心腹大患!今日,便让他尝尝这万魂噬心的滋味!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下方哭泣的孩童,如同看一堆燃料,毫无怜悯,“这些祭品,务必看管好!一个都不能少!少一个,唯你是问!”

“将军放心!”老道士桀桀怪笑,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,“法坛己成,只待吉时!那赵云,插翅难逃!待其魂飞魄散,将军携此大功回禀太师,荣华富贵,指日可待!”

赵岑满意地点点头,端起案几上的酒杯,志得意满地抿了一口。

仿佛己经看到赵云在九幽阴煞之力下痛苦哀嚎、魂飞魄散的场景,看到自己加官进爵、位极人臣的未来。他瞥了一眼法坛主幡上那个被长枪贯穿的“赵”字图案,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。

云隐庄,庭院。

晨光熹微,驱散了最后的薄雾。

翠兰额角的纱布己经换过,虽然还有些苍白,但精神好了许多,正小口喝着甄宓熬制的药粥。

杜氏指挥着庄丁和亲卫们清理庭院,修补被刘黑闼撞坏的庄门和被火油污损的地面。甄宓则坐在廊下,对着那架断了弦的焦尾琴,黛眉微蹙,指尖无意识地拨动着仅存的琴弦,发出不成调的零落清音。

赵云坐在石桌旁,手中依旧把玩着一根新削的竹签。

签尖在晨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。赵铁柱肃立一旁,低声汇报着刚收到的、关于北邙山法坛和赵岑强征童男童女的消息。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,拳头紧握。

“九幽戮魂大阵?八百一十名童男童女?”杜氏闻言,脸色瞬间煞白,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,声音带着颤抖,“他们…他们怎能如此丧尽天良!这…这是要遭天谴的啊!”

翠兰也放下了粥碗,小脸满是惊恐和担忧:“云哥…他们…他们要用邪法害你!还有那么多孩子…”

甄宓抚琴的手指顿住,清冷的眸子看向赵云,带着深深的忧虑:“将军,此阵歹毒,以童男童女纯血为引,隔空咒杀…不可不防。”

赵云的目光从手中的竹签上抬起,望向洛阳的方向。

他的眼神依旧平静,但眼底那片沉寂的冰湖深处,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。

他缓缓站起身。

“备马。”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
“将军!属下愿随您同去!”赵铁柱立刻请命,眼中燃烧着怒火。

“在家守着。”赵云的目光扫过翠兰、甄宓和杜氏,最终落在赵铁柱身上,“护好庄子。”

赵铁柱看着赵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冰冷,心中一凛,重重抱拳:“诺!属下誓死守护!”

依旧是那匹普通的黑马。赵云翻身上马,手中拈着那根新削的竹签。他没有看身后担忧的目光,一夹马腹。

“驾!”

黑马再次化作离弦之箭,冲出刚刚修补好的庄门,朝着洛阳方向,绝尘而去。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孤绝。

北邙山麓,法坛。

午时将近,铅云压得更低,仿佛触手可及。

阴风更加猛烈,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,发出呜呜的怪响,如同万千冤魂在哭泣。

法坛周围的血色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,八十一面黑幡疯狂舞动,魔音般的诵经声越来越急促、越来越癫狂!浓重的邪异烟雾几乎将整个法坛吞没,只露出顶端那面巨大的、绘制着“诛赵”图案的黑色幡旗,在阴风中猎猎招展,如同招魂的旌旗!

高台上,赵岑己经站起,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期待。

老道士手持一柄漆黑的桃木剑,剑尖指向法坛顶端,口中念念有词,周身黑气缭绕。

法坛下方,被绳索捆绑的孩童们哭声震天,恐惧到了极点。

“吉时己到!”老道士猛地睁开深陷的双眼,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绿光,声音尖利如同夜枭,“起阵!血祭开始!”

随着他一声令下,数十名黑袍术士手持利刃,如同恶鬼般扑向下方哭嚎的孩童!寒光闪烁,眼看就要血溅当场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
一道冰冷的声音,如同自九幽寒泉中捞出的碎冰,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阴风、癫狂的魔音和震天的哭嚎,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:

“血祭?”

“祭你自己吧。”

声音落下的瞬间!

一道模糊到极致的身影,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,无视了法坛周围弥漫的浓重邪烟和激荡的阴煞之力,无视了空间的距离,骤然出现在法坛正前方!出现在那面巨大的“诛赵”幡旗之下!

一身布衣,在狂风中猎猎作响。

手中,只有一根…翠绿欲滴的竹签!

是赵云!

“赵云?!”赵岑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,失声尖叫!

老道士更是如同见了鬼,桃木剑都差点脱手:“不可能!九幽戮魂阵己成!阴煞隔绝!他怎么可能进来?!”

赵云的目光,冰冷地扫过下方即将挥刀的术士,扫过哭嚎的孩童,最终落在那面巨大的“诛赵”幡旗上,落在那被长枪贯穿心脏的扭曲图案上。他的眼神,没有丝毫波动,只有一片绝对的、漠视生死的冰冷。

“破。”

一个字。

冰冷。

如同宣判。

话音未落,他手中的竹签动了!
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,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、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翠绿细线!

那根竹签,如同无视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,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决绝意志,精准无比地射向法坛顶端那面巨大的黑色幡旗!射向旗面上那个被长枪贯穿的“赵”字图案的心脏位置!

噗嗤!!!

一声极其怪异、如同烧红的烙铁捅穿坚韧皮革的撕裂声!

那面由百年阴沉木为杆、浸染了无数污秽之物、绘制着强大邪符的“诛赵”主幡,竟被那根看似脆弱的竹签硬生生洞穿!竹签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图案中心那颗被长枪贯穿的心脏位置!

紧接着!

轰!!!

仿佛被戳破了某个核心节点,整个高达三丈、由白骨与邪木搭建的庞大法坛,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,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!无数血色符文瞬间黯淡、崩裂!八十一面疯狂舞动的黑幡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,瞬间僵首、碎裂!浓重的邪异烟雾如同沸汤泼雪,剧烈翻滚、消散!

整个法坛,以竹签洞穿的主幡为中心,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,轰然崩塌!碎裂的白骨、漆黑的木料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!

“不!我的法坛!!”老道士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,喷出一口黑血,瞬间萎顿在地,气息奄奄!